“……”
“……”
“……”
除了這一句粗口以外，兵器架這邊是什麼動靜都沒有，所有人都看傻了。
目瞪口呆。
反倒是那邊正在練習最後大結局的群戰戲，和幾個武指在套招模仿戰陣拚殺之術的雷加音、張驛幾個人附近，幾個武指發出了一聲聲“臥槽”的動靜。
看著那被捅出去的假人……甚至有人已經下意識的摸到了自己的心口。
這特麼要是真被紮一下……要死人的吧？
桑林也同樣看傻了。
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在那氣喘籲籲調整呼吸的楊蜜，腦子裡一片空白。
就剩下了一個反應。
這人……我能指導？
我能？
我……配？
大哥，你開什麼國際玩笑。
人家這腰馬，人家這基本功……
我教的了？
我憑啥教啊。
她教我還差不多。
這咋辦？
因為張振比楊蜜提前來了一天，在第一天的時候，桑林就和張振交流了一下……雖然那會兒導演隻是給了個刀法的動作指示，並沒有拳腳和槍術。但倆人在碰麵的時候，也來練功室裡看了下。
張振會啥，桑林心裡有底。
可眼下呢？
就憑這兩招，張振不得被打出屎來？
他正琢磨著，就聽楊蜜說道：
“我會的槍術其實就這幾樣，套路什麼的我真不熟，就三點，攔、拿、紮。師父的原話是槍術沒有那麼多花裡胡哨的東西，把基本功練好，彆讓彆人近你的身就行。這套槍法其實就是嶽武穆十三槍裡的基本構成，四麵八方、中間一點。十二點、十三麵。所以比較強調空間感。並且，嶽武穆十三槍畢竟是脫胎於戰陣槍術嘛，所以花裡胡哨的東西基本看不到。”
一邊說，已經調節好呼吸的她微微聳肩，問道：
“行嗎？”
行嗎？
桑林心說您老人家還用問？
可特麼太行了啊。
或許槍術他不行，但作為專業的武指、動作導演，在看到這回馬槍的刹那，他腦子裡就已經構建出了一套最後以丁白纓回馬槍一舉定勝負的套路來。
不過……
“您得試試小花槍。或者……至少得試試長槍，杆子的話，這動作不太好設計。”
他強行壓下心中的驚訝，開口說道。
聽到這話，楊蜜點點頭：
“那我用長槍吧，花槍不適合丁白纓。”
“啊？……為什麼？我覺得花槍反倒更好操控，更合適這場麵。”
見導演有異議，楊蜜自然要表達出來自己的觀點。
於是，手裡提著杆子放回兵器架，拿起了一杆對她而言負擔更輕鬆的包頭棍後，繼續說道：
“你想啊，丁白纓出身軍伍，修的是倭刀術，是戚家軍之後。和陸文昭是同門師兄妹，而他們倆脫胎於軍陣……軍陣和武林的槍術是有區彆的。武林中的老話說：拳成兵器，就莫習刀槍。也有人說要先練拳腳、再練刀槍，拳為百藝之基。
其實這兩點的意思都講的很清楚，說白了，兵器就是拳腳的延伸。這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這話自然沒錯，但你想啊，放到軍中，其實並不合適。因為軍人要求的是最短時間內形成戰鬥力，要求的招數全都是簡單、高效、一擊必殺。最重要的是，修習的時間要快，要速成。
誰會給你在前期那麼長的時間先練習拳腳？嶽武穆十三槍的總綱裡就有這麼一句話，叫：槍鋒既出，不可善退。所以，十三槍才有彆於其他槍法，不存在那麼多花招，講究左攔右拿，迅猛速疾。
我覺得丁白纓應該是這種類型，哪怕是一介女兒身，但她的所有招數，追求的都應該是一種極致的殺傷。你要用小花槍的意思我了解，那樣打起來會很好看。但她能一刀斬斷沈煉的刀，本身就說明她的風格就不存在什麼花哨。想用槍來，可以，但絕對不能打的那麼花哨、越好看，越浪費時間。
所以我覺得最好是“啪！”的一下，可能觀眾還沒反應過來，勝負生死已經分出來了。”
手裡攥著一根略短的包頭棍，楊蜜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接著再次擺擺手：
“至於拳腳，老實說，更是沒必要。縱觀全劇，沈煉是一個隨波逐流的小卒子，逆不得天下大勢不錯，但他並非是那種自尊心極度脆弱的人。一場勝負，隻是把他卷入到了一場陰謀裡，他後麵拿出真正的繡春刀不也代表著他並沒有氣餒嘛。所謂的打碎自尊心的打鬥……略顯拖遝了。不好。”
她說這話倒不是出自所謂的“不想加戲”。
導演在劇組自然有權利增加或者減少戲份的。或者說，整個故事的把控，都是他和製片人的決定。
演員們可以說出對角色或者對戲裡某些片段的理解，但卻無權替導演做決定。
而她現在做的就是這件事。
丁白纓是什麼樣的人，在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張非常立體的麵具臉。
模板流嘛。
用的時候，往臉上一扣就完事了。
突出一個神格麵具。
但，如何雕刻、塑造這張麵具，卻隻能她自己來。
雕刻出來後，在開拍時，根據導演的不同要求來調整。
但作為雕刻人，她肯定是要有一個明確的方向的。
這話說給桑林聽，同時在遇到陸陽後，也要說給他聽。
刀、槍、拳，打三場？
不現實。
太拖遝了。
也太刻意了。
充滿了匠氣。
至於陸陽會不會同意，楊蜜也不知道。
還是那句話，演員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但采用不采用，那要看導演。
可觀點卻必須要有。
桑林顯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奈何，他也做不了主。
導演讓設計三場打鬥，他還是得繼續落實。
而人家行家已經露了一手，接下來就該輪到他這個武指來表演了。
於是，他微微點頭，說道：
“那您先休息一下，你們倆，上來，蜜姐，您看下我設計的動作。”
“好啊。”
本以為還用自己打一套形意六合槍的楊蜜一聽，把兵器歸架，在眾人崇拜的目光中退到了一邊兒。
就挨著自己那幾個瑟瑟發抖的女替身。
幾個女替身這會兒不自在極了。
媽媽，救命。
需要我們替身的女演員比我們更像是替身啊……
太特麼厲害了啊啊啊啊啊！
姐姐殺我！！！！
我是楊蜜姐姐的狗！！！
太颯啦！！！
……
《白發魔女》劇組。
中午，收工。
黃小明拿出了手機，看到了幾條微信。
都是一些瑣碎事情。
包括女友的。
上午10點半多鐘，女友給他發了條消息：
“我起床啦。剛醒，睡的好舒服。”
10點40多：
“我想吃南馬肉餅了，你忙完給我回信息，我看要不要給你帶一份。”
11點25：
“我吃完啦，沒等到你的消息。我回酒店啦。”
11點28：
“【圖片】”
“誒？你看，咱們上次聊過的那個彆墅盤我看到了廣告了。好像開了呢，我現在去看看，酒店不管咋樣，還是不方便。”
“你下午有事沒？要是沒事，你過來找我吧？咱們一起看。”
“看到後回我。”
把女友的信息收入眼底，黃小明看了眼時間。
11點42分。
他想了想，說道：
“我剛結束，看彆墅沒意義。”
他剛發過去，楊潁那邊秒回：
“為什麼沒意義？房地產是個風口啊。買來哪怕是投資都不會虧。”
黃小明有些無語：
“不是投資虧不虧的問題，咱們來橫店，肯定是要拍戲。拍戲你不跟劇組住酒店麼？導演要找你聊戲，或者是劇組要開個會，對個台詞圍讀之類的，你難道還從自己房子裡跑過來？”
“可以白天聊啊，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總要區分開的嘛。”
黃小明更無語了，剛要打字回複，這時，化妝師走了過來：
“小明哥，我幫您把頭套摘一下吧？要吃飯了。”
“嗯，好。”
他微微點頭，接著轉過了身，把手機對準了嘴巴：
“你先彆買，最多看看就算了。我下午可能要忙到三四點鐘，到時候咱倆見麵說……話說你今天不去劇組的？”
說完，他直接坐到了化妝椅上，讓化妝師開始幫他摘頭套。
妝肯定不用卸的，但橫店現在還很熱，帶個頭套是真的悶的慌。
雖然麻煩了些……但作為男一號，這點小特權肯定是有的。
這時候就不得不羨慕一下冰冰了。
他心說。
人家染個頭發就行。
太幸福了啊……
一邊琢磨，他也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
不過卻沒拿出來看。
化妝師就在腦後，看到這些聊天記錄總歸是不合適的。
很快頭套卸完，他起身後拿起來了手機。
“不去啊，後天才開機呢，這兩天都沒什麼事情。”
“……那你不看看劇本？”
他帶著幾分荒唐發過去了一條消息。
後天開機，這幾天不趕緊找找狀態，竟然還有心思去逛街？
可惜，楊潁沒回複。
那邊的梁冰凝喊了一聲：
“小明，來吃飯，張導找你。”
“哦好。”
黃小明趕緊應了一聲。
算了，先管好自己吧。
張之梁找他和梁冰凝，是聊一下下午的戲。
下午就一場戲，但有些需要表達清楚的地方，倆人得稍微注意一些。
導演和倆主角的餐肯定要豐盛一些。
三個人邊吃邊聊，一頓飯吃完，下午的戲該注意的地方也都講的差不多了。
2點上班，中間這一個多小時，大家可以回房車裡休息一下。
臨出攝影棚之前，梁冰凝說道：
“下午這場戲拍完，我打算去《繡春刀》的劇組，你去不？”
黃小明一愣，問道：
“不是後天才開拍麼？”
“劇組現在都在練功房。蜜蜜他們都在套招呢，我打算去瞧瞧。禮尚往來嘛，陸陽也是三……許鑫比較看重的導演，你跟我一起吧，大家認識一下。”
“沒問題。那咱們是不是得買點探班禮啥的？”
“我都準備好了，那到時候咱倆一起？”
“好，一起。”
黃小明點點頭。
這種事情他於情於理都不會拒絕。
一來……劇組都在練功房。
冰冰應該是以為楊潁也在……可實際上她卻不在。
但這話他沒法說。
說出來，人家得怎麼想？
好家夥一個劇組都在準備，在這戲裡嚴格意義上而言，是女主角的人卻在逛街？
彆人會怎麼看她？
或者說……怎麼看自己？
自己不要麵子的？
二來，連師弟都看重的導演，他去結交一下，肯定不會錯。
所以這次肯定得過去。
隻不過在這之前……
回到了房車裡，他直接撥通了楊潁的電話。
“嘟嘟嘟……喂？”
“喂，你在哪？”
“喂？……喂？……我這信……好……”
“聽得到嗎？”
“……”
嘟嘟。
電話被掛斷。
很快黃小明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樣板間信號不好，一會兒說，我先錄一下樣板間的視頻，等出去後給你發過去。這彆墅真不錯。”
黃小明直接就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