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走,許鑫一邊問道:
“七哥身體咋樣?”
“挺好的啊。”
“預產期是幾月?”
“算的是6月10號左右。上下浮動應該不會超過一星期……我媽還催著讓我倆問問是男孩女孩。不過我給回絕了……我希望是個姑娘。以後我會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給她!”
“……”
這話吧……
耳熟。
耳熟到許鑫的嘴角不自覺的抽搐。
巧了不是。
當年的他也是這麼想的。
並且,在楊蜜查出來是雙胞胎後,他希望是倆姑娘。
倆貼心小棉襖,天天軟萌軟萌的在自己懷裡喊爸爸……哎呀,那滋味……想想都覺得美。
堅決不要兒子。
姓楊的敢給咱老許生個兒子,當場就把他當球踢。
可是現在呢……
他卻特彆想跟老王說一句:
“其實男孩女孩無所謂,最主要的是這孩子得是個老實人。”
是的,這是當了爹的他最真實的感受。
生個閨女是小棉襖?
可彆逗了。
暖暖就是他上輩子的債主,純粹過來要債的。
一天天全是她的事情。
彆的不提,家裡那隻叫做鼻涕的小狗現在看到暖暖都夾尾巴。
你見誰家孩子天天喜歡趁狗不注意,給狗來個電光毒龍鑽的?
又見過誰家熊孩子捅完了狗,拚了命的想要把捅過的手指往大人鼻孔裡鑽的?
她連自己的姥爺都不放過。
當了一輩子警察的楊大林原話:
“哪怕我看凶殺案現場那發臭的屍體,都沒你閨女手指頭上難聞!”
連他都乾嘔,你就琢磨吧……
而與之相比,當初他那個“要是男孩就給他當球踢”的寶貝兒子反倒省心的一塌糊塗。
除了偶爾的蔫壞,得到了一家人整齊一致的“像楊蜜小時候”的論調外,其他大部分時候都是大家的護心肉。
所以,聽到王斯聰的話,他就想笑。
但又不忍戳破老王的幻想……
於是,許鑫點點頭:
“嗯,女孩好,女孩大大滴好。”
同時在心裡冷笑了一聲:
“咱們走著瞧!”
哥倆一路聊著育娃的事情,順著紅毯走進了萬達。
這時候他才發現……整個商場上下幾層都圍滿了人。
不用問……肯定是來看冰冰姐的。
廖帆還沒這麼大的號召力。
倆人正打算坐電梯呢。
忽然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許狗!”
“……”
許鑫嘴角一抽。
而嘈雜的現場在安靜了一刻後……
“哈哈哈哈……”
一股哄笑聲從四麵八方響徹。
整個萬達都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王斯聰忍不住豎起了一根大拇哥:
“你人緣真好啊。”
“……”
許鑫看了一眼幸災樂禍的他,忽然點點頭:
“以後等你閨女出生了,讓暖暖帶她玩。暖暖肯定是個好姐姐。”
“呃……”
忽然,王斯聰腳步一頓。
明明是他乾閨女……可聽到了許鑫的話,他的第一反應還是:
“暖暖怎麼看也不像靠譜的樣子。”
“誰說的,我閨女最靠譜了!一身的藝術細菌。鋼琴彈的多好啊……要不是老狼不讓考級,她早LV999了。”
“你當地下城呢?還LV999……”
說笑之間,倆人進了電梯裡。
一路來到了萬達影院,沿途,他看到了整個大廳都算是人滿為患。
人確實挺多,隻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為了《白日焰火》而來。
接著在簽名板上留了名字和照片後,二人直接走進了放映廳。
倆人位置是挨著的,都在第一排,不過比較邊緣。
最中間的要給劇組留著。
而倆人這一路,就聽見左右兩邊喊的“許導”、“王總”……
王斯聰不提……許鑫這邊有些人根本就認不清,或者忘記了。但還是禮貌回應,一直到落座後,忽然聽友人來了句:
“我忽然想起來咱剛認識的時候了。”
“……你個請代練裝高手的野豬精!”
聽到這話,王斯聰嘴角一抽:
“那特麼叫鋼背獸!”
“鋼背獸是鋼背獸,你就是個野豬精!”
“滾吧你!”
王斯聰翻了個白眼,然後不搭理他了,而是拿出了手機,舉高高的,對著許鑫和自己來了一張自拍。
“……倆老爺們玩自拍,惡心不惡心?”
“你懂個屁,這叫打卡。總得讓七哥知道一下我到了……”
這話聽的許鑫一臉嫌棄:
“真沒出息。哥們跟楊蜜從來不說去哪,想走就走。”
“啊對對對。”
王斯聰同樣一臉嫌棄,接著忽然湊到許鑫麵前聞了聞:
“嗤嗤、嗤嗤。”
“你聞啥呢?”
“……你身上怎麼一股尿騷味?尿不濕滿了?大蜜在你出門前,沒給你換尿不濕?”
“……”
許鑫臉直接就綠了。
不是說他這話說的有多傷人。
而是……
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懟。
奶奶的……
被絕殺了!
……
接下來的時間就很平靜了。
隨著觀眾開始入場,在無數媒體人、影評人、包括各路同行的見證下,7點55分,劇組在掌聲中出現,落座。一個多鐘頭後,伴隨著那白天飛舞的煙火爆裂聲中,故事走向了結局。
“嘩啦啦啦啦……”
先彆管這片子在大家心裡真實的反饋如何,總之,當影片結束,燈光亮起的時候,掌聲也伴隨而來。
兩邊的人簇擁著作為絕對C位的老刁、廖帆、冰冰姐三人,走上前台。
而在王斯聰眼中,他看著那……堪稱風華絕代的梁冰凝,忽然扭頭看了同樣在鼓掌的許鑫一眼。
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最終,他沒說。
隻是同樣跟著鼓起了掌。
接下來的時間,是各路媒體的采訪時間。
當然了,這裡麵也少不了許鑫。
他是作為開場問題之一而存在的。
主持人問了下《白日焰火》當初立項時候,他是怎麼“慧眼識珠”決定投資這部劇。
至於許鑫的回答……其實也就中規中矩。
反正都是挑好的說,聊了一些當初的事情後,采訪平穩的來到了後期。
而最後把提問交給現場觀眾的時候,忽然有了個觀眾對梁冰凝問道:
“冰冰!你真的戀愛了嗎?……我沒彆的意思……我是你後援團的成員,我們都想知道對方具體是個什麼人,對你好嗎?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能給我們介紹一下他嗎?”
“……”
許鑫嘴角一抽。
而王斯聰本能扭頭,看到了許鑫那不自然的表情後,他的表情也逐漸變得不自然了起來……
可台前的梁冰凝聽到這話後,臉上卻依舊保持著不變的笑容,說道:
“對方是一位很體貼、細心、溫柔的男性。至於介紹……就不了吧。他並不是圈內的人,我也不想讓他和我一起麵對公眾。這些畢竟事關我的隱私,我也無意多說……隻能說,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至於接下來的打算……唔……”
她想了想,笑著繼續說道:
“接下來,希望能帶來更好的作品給大家吧。其實這部戲裡,我的演技能得到大家的認可,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一份榮譽。
也讓我明白了好的演員,重要的不在於一年演多少部戲,而是能遇到一個如同“吳誌貞”這樣富有深度的角色,以及遇到一位如同刁導這樣會講故事的導演,以及廖帆老師這樣的隨後……當所有的條件都齊備的時候,那就是金風玉露,勝卻無數了。
所以,接下來,我希望能給大家帶來更棒、更好的作品,哪怕這樣的故事、劇本準備的周期會很長,很久,可我會堅持初心,寧缺毋濫……希望能帶給大家令人滿意的作品來。謝謝。”
語言,是一門藝術。
不同的文字結合在一起,就能從中引出很多種含義來。
這番回答,在其他人那聽來是什麼意思不提,在許鑫聽來,這話就一個意思。
那就是……“我以後不會過多的出現在大家麵前,隻有遇到好故事時,才會繼續拍電影。而好的故事,準備的時間會很久,所以我不會怎麼經常出來了”
反正他聽上去,就是這意思。
至於是不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他不知道。
也不去做猜想。
更不想管……
或者說不敢管。
當爹的都不主動坦白,兒子們能咋辦?
逼宮?
不要命了?
……
《白日焰火》在21號8點開映。
晚上過了12點的時候,許鑫就從齊雷那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4個小時的全國票房,1319萬。
作為一部文藝片……不賴了。
而22號這天,全天的票房是6120萬。
作為一部投資不足一千五百萬的影片,大賣已成事實。
並且最關鍵的是,這片子老刁拍的確實有東西,四平八穩的敘事結構下,普通觀眾也能接受。
好評頗多。
就更彆提媒體人們對電影的解讀了。
好家夥,整個一春日的狂歡。
各種什麼美學、分析、人物犯罪動機巴拉巴拉的……
甚至還扯上了哲學和心理學。
當黑格爾和弗洛伊德往劇本結構上一嵌套……
嗬!
頓時高端大氣上檔次了起來。
而許鑫偶爾翻影評,看著那些影評人各種看起來很叼,實則空洞瞎扯胡咧咧的評論,沒來由的想到了馮曉剛那幾條微博。
還彆說……挺對的。
水渾了,總有幾隻大尾巴狼在那裝蒜。
不過他也不解釋,畢竟那是砸人飯碗。更何況,藝術本身就沒有一個具體的答案。
個人怎麼看都對。
開心就好。
……
3月份的時光一晃而過。
4月1號,愚人節當天。
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的許鑫,被楊蜜拿著一根驗孕棒,以及一句:“老公,我懷孕了”給好懸嚇到尿不儘。
結果得知是愚人節的惡意玩笑後,他罕見的倒反天罡,對著楊蜜就是一陣輸出。
讓這個可惡的女人嘗了嘗咱老許的厲害。
接著,2號,他帶著妻子從白雲觀拿回來後親手疊的兩大兜金元寶,踏上了返回神木的飛機。
他自己回來的。
楊蜜沒回來,因為她也要跟著楊大林去燒紙。
許淼也回來了,張倩沒來,道理同樣如此。
於是,3號,農曆清明節,父子三人一起去給那個全天下最溫柔的女人燒了紙,上了香。
本來燒完紙就算結束了。
可沒成想……
“今天你倆都不走了哇,明天再走。”
回到家的許大強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就在兄弟倆納悶還有啥事沒辦的節骨眼……
許大強又來了句:
“中午想吃甚,呢去買菜……呢……和你倆說個事。”
“……”
“……“
兄弟二人各自心頭一驚。
互相看了看……
一時間,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