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要不要歇息片刻?”
獄吏看著牢房裡血肉模糊看不出人形的囚犯, 硬著頭皮朝韓重淮問道。
半個時辰前,有人傳話說太子殿下回了宮,或許等會就要過來,他就怕到時候場麵難看, 惡心到了太子殿下。
韓重淮微微頷首:“把他嘴接上去。”
“下官這就去辦。”
聽到韓重淮終於把人折磨夠了, 獄吏心口一鬆, 一抹額頭全都是冷汗。
開口給韓重淮提建議, 跟讓他去死差不了多少。
說不準去死還簡單點, 手起刀落命就沒了,而要對韓重淮開口,前期做準備的時辰,還有等他回話的時辰, 就像是有隻手攥著心口。
餘光掃到韓重淮手上沾的那些猩紅,獄吏又咽了口口水。
審問犯人裡,官員是最好審的。多年為官, 養的細皮嫩肉受不了苦, 還有他們太清楚審犯人的酷刑,所以一般嚇唬嚇唬他們就會開口。
接到案子時,獄吏隻覺得是一件簡單事,卻沒想到韓重淮的嗜好特殊,他一上來並不審問,而是輪番上酷刑。
犯人想招也不行,因為韓重淮一開始就卸了他們的下頜, 不給他們說話和咬舌的機會。
弄死了兩個, 要是再往下弄,到時候就怕斬首的時候人太少,排場不夠百姓看熱鬨。
“我……招……我招……”
骨頭剛接回去, 軟攔成一團的蘇齊寧便迫不及待地開口,隨著他的話,一口血噴湧而出。
血跡弄臟了衣裳,若是平時獄吏一定一腳踹過去,但看蘇齊寧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獄吏怕一腳就把他給踹散架了,讓人把他扯了起來:“你細細招來,若是有絲毫隱瞞,我就隻有讓韓大人來問了。”
一提韓重淮,蘇齊寧沒有幾塊好皮的臉上滿是驚恐,連眼瞳都縮小了一圈。
現在對蘇齊寧來說,韓重淮估計比閻王還恐怖幾分。
*
“大人請用。”
牢頭把加了薄荷葉的溫水放在韓重淮的麵前,韓重淮的手沉入水中,其上的血跡染紅了整盆水。
牢頭看著眉心跳了跳,看來那一點薄荷葉遠不夠去除韓重淮手上的血腥味。
韓重淮連洗了幾次手,每一次神情都平靜如常,越是這樣就越叫人瘮得慌。
有些人用酷刑折磨人,實際心裡是怕的,嘴上不說神情也會顯現出來,而有些人則是享受折磨人的過程,眉眼裡會有藏不住的興奮。
但韓重淮的這種平靜,就像是做了一件正常不過的事,這讓他們這些見慣血腥場麵的人,都忍不住發怵。
不過韓重淮折磨人鐵定是為了發泄就對了,不然好端端的不審問人,這幾天隻顧著扒皮是為了什麼。
就是不知道何事值得他這般發泄。
“太子殿下駕到——”
太子說來真來,韓重淮換件衣裳的功夫,趙胤已經到了天牢,不過人站在獄外,他身邊的內侍擋著,怕獄中有什麼臟東西衝撞了他。
趙胤身上的衣裳明顯比其他人要厚實許多,白狐狸毛的披風並未把他的肩背襯健壯,反而更顯他單薄虛弱。
“參見殿下。”
“韓大人來得正好,已經過了三日,蘇齊寧不會還沒招吧?”
趙胤身邊的官員開口道,想讓韓重淮直接呈上罪證,省得他們進到獄中。
韓重淮看向獄吏,獄吏拱手道:“蘇齊寧已經認罪並招出同黨,殿下稍等,下官這就傳記注。”
“叫來。”
一開口,趙胤就捂著唇輕咳了兩聲。
他的確不能進到天牢之中,光是在外他就能感覺到刺骨的陰冷,見著周圍渾然不覺,隻覺裡麵臟臭不堪入目的近侍,趙胤輕笑,他知道他這是快不行了。
不過也夠了,原本以為幾年前就該死,卻撐到了如今。
“韓大人勞累了幾日,既已經審問出來便回去吧。”
趙胤打量韓重淮,他現在的狀態不比上次見麵好到哪裡去,眼裡都是紅血絲,“沒想到蘇齊寧那麼有骨氣,竟然讓你們熬了那麼久他才招供。”
獄吏在一旁偷瞄韓重淮敢怒不敢言。
“謝殿□□恤,隻是此事未了,下官怎能先走躲懶。”
“本殿還以為,韓大人會迫不及待地想去你的內眷。”
趙胤調侃道。
韓重淮讓女眷今日跟在他們馬車的後麵他有所耳聞,想來韓重淮把人留到那個宅子那麼久,該是分不出心神去親自接人,又怕人在路上出意外,所以特意趕了太子府的順路。
“下官不敢公私不分。”
“分得清公私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