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要把那小廝趕走,大小姐正鬨著呢!”巧心說著打聽來的消息,神情間有些匪夷所思,“那人又不是個好的,留下來不是禍害嗎?”
舒遙也不懂,她絞儘腦汁也沒明白她大姐到底圖什麼。給乞丐一些錢,這個完全沒問題,她爹有錢又會賺錢,施舍一些就當是積福。可一門心思把人往家裡扒拉算什麼,一個乞丐又不是皇帝的兒子,值得她上趕著阿諛奉承嗎?
舒遙搖搖頭,說:“爹會處理好的。”
隻能說她爹回家的時機太巧了,正好撞上了那出鬨劇,連旁人的口水都省了許多。
一個小廝窺探後院,無論放在什麼時候都不是一件小事,就算那東來拿她姐姐當擋箭牌又怎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她爹興許會網開一麵把人放了,但見微知著,誰敢放一個隱患在家裡。
舒遙覺得,這比她直接告訴她爹強多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那東來的秉性暴露無遺,接下來就看她爹怎麼處置。
隱隱約約有哭鬨聲傳來,舒遙往門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見她院子裡的人正往外探頭探腦,她“啪”一下丟了手裡的絲絛,起身走到了門口。
“好看嗎?”
不太的娃娃音在寂靜的院子裡格外突兀,舒遙一一掃過那幾人,把她們的神情悉數收入眼中。
幾個下人一聽,立時站直了身子,其中一個畢恭畢敬道:“二小姐誤會了,咱就是擔心牽累了二小姐……”
說話的是個三十來歲的長臉婦人,身上穿著青色繡花紋的的比甲,比一般下人的穿著好上許多,此時她臉上不見半分窘迫,反倒流露出幾絲對舒遙誤解的不滿。
舒遙看了她一會,想起來她爹曾說過,這人是她的奶娘,還是雲夫人娘家推薦來的。
她略過對方看向了旁邊,餘下的人倒是一個個低著頭沒人敢吭聲。
“聽好了!”她走下一步台階,昂著頭大聲地說道,“要是讓我知道,有一句閒話是從這院子裡出去的,我也不費事問誰對誰錯,雲家出的工錢不愁找不到老實人。”
底下的人也不是蠢的,聞言立刻點頭如搗蒜。
“二小姐放心,咱們什麼都沒聽到。”
舒遙勉強點了點頭,視線落在一臉不服氣的奶娘身上,笑了笑,側過頭對著巧心說:“回頭和我爹說一聲,他賺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沒必要養著閒人,有那錢還不如給家裡多請個好廚子,大家還能跟著受惠呢!”
奶娘一聽不對,立刻吊起了脖子嚷嚷道:“二小姐什麼意思,你可是我奶大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成了你嘴裡的‘閒人’了?你們大家都給我評評理,這不是忘恩負義是什麼!”說完還不夠,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著大腿嚎叫了起來。
巧心見狀,連忙開口道:“你這是做什麼,撒潑打滾也不帶在這裡鬨的!”
“要你個小賤蹄子多嘴!”奶娘凶神惡煞地衝著巧心咒罵了一句,接著又開始鬼哭狼嚎。
舒遙最煩這種人,她拍了拍紅著眼睛的巧心,指著先前給她“趕貓”的兩個仆婦說:“把她丟出去!”
奶娘一聽,嚎得更歡了,哭天喊地地叫著:“真是喪良心哦——”
“把她的嘴堵上!”舒遙不耐煩,看了眼遲遲沒有動手的兩個仆婦,對著巧心道,“去叫幾個力氣大的小廝來,既然她不要臉,咱也不用給她留著!”
巧心擔憂道:“小姐,那你——”
舒遙擺擺手:“去吧,她要敢動我一根手指頭,就算我爹不管還有縣衙呢,我倒要看看,人家是信她被我欺負了,還是覺得惡奴欺主,罪不可恕!”
這話說得凶巴巴,但舒遙本就長得玉雪可愛,怎麼看也不像是凶人的樣子,真要找人來評理,隻消看一眼奶娘的刻薄樣,孰是孰非還真不用多說。
巧心急急忙忙走了,那奶娘見事不妙,突然從地上竄起來,一下撲向了舒遙。
“小姐小心!”一個身影從斜刺裡衝出來撞開了奶娘,後者一個踉蹌整張臉磕在了台階上,頓時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護主的是院子裡的灑掃丫頭叫冬兒,是雲家田莊上佃戶的女兒,因今年收成實在不好,那佃戶求了她爹把人送來混口飯吃。隻是這丫頭瘦瘦小小,平日裡也不多說話,舒遙真沒料到關鍵時候會是她站出來。
“你是個好的。”
舒遙朝她點點頭,其餘幾人她眼風都沒掃過去,正好巧心帶了人來,她抬手一指:“把她綁起來。”
小廝們可利索多了,二話不說就上前綁人,哪怕後頭認出了地上的人,也沒哪個手忙腳亂耽擱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