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書聲淚俱下地賣慘,一些心軟的人見了忍不住替他說起好話來。
“人都哭成這樣了,看起來也怪可憐的。”
“反正雲家也沒什麼損失什麼,就當是發發慈悲放過他好了。”
“對啊,雲家一向不都是積德行善嗎,就當是日行一善,沒必要趕儘殺絕吧!”
舒遙聽著耳邊傳來的話語,正要張口反駁,就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先一步開了口:“你們一個個說的好聽,當日雲家被何家威脅逼迫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現在一個個站著說話不腰疼,以為慷他人之慨就顯得你們善良了?有本事你們也去日行一善啊!”
說話的正是小魚,被一個小孩子當麵指責,那幾個可憐何玉書的人都惱了,正要集中炮火還回去,就看見一個身影衝進了大堂。
那人一上堂就“撲通”一聲跪下,語出驚人地開口說:“大人,小人能證明何老板的確有謀財害命!”
“你?”何玉書轉過頭,一下就認出了來人,頓時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要打死你!”說完就撲過去一通拳打腳踢,等縣太爺讓衙役拉開的時候,那人已經被打的鼻青臉腫,完全看不出本來的麵目了。
然而,這並不影響那人一五一十說出了何玉書的惡行。
原來何家早已剩下一個空殼子,何玉書這人好大喜功又揮霍無度,這幾年著實沒存下多少積蓄。而何玉書表麵光鮮實際上是個大色鬼,偏偏他有眼無珠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對方要他全家陪葬,他隻好舍出所有錢財來保命,之前賣店鋪的錢全都填進了窟窿裡,但他不甘心就此一無所有,就把主意打到了雲家身上。
何玉書認為,雲仲卿隻有女兒沒有兒子,將來那些錢財反正也要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了他。正好雲家兩個女兒同他的小兒子何金貴年歲相當,他就想出了一條計策,準備先和雲家結親,再找機會除掉雲仲卿,然後以親家的名義接手雲家的生意,到了那時雲家就是他何玉書的掌中物了。
隻是何玉書打算的很好,偏偏雲仲卿不吃他這一套,根本就瞧不上他的兒子,這讓原本就心懷歹意的何玉書更加記恨上了。
不久何玉書想出來一條毒計,他買通了雲家的管事假報北邊出事,等到雲仲卿如他預料般出發北上,他就讓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途中動手,本意就想讓雲仲卿有去無回。等雲仲卿出事的消息傳來,何玉書趁亂拿到了雲仲卿的印章和筆跡,連夜偽造了一張巨額的欠條,打算一舉吞掉雲家再把雲家人全都送去監牢!
“大人,小人句句屬實絕無虛言,何玉書老早就不滿雲家生意比他好,一直都記恨著對方,這件事是他親口所說,小的親耳所聞,小人這裡還有何玉書同那管事通信的證據!”這人是何玉書的小廝,何玉書要計劃這麼多事,肯定瞞不過所有人,最重要的是他自以為計劃天衣無縫,身邊的人也都被他許以了重利,根本沒想過有人會背叛他。
形勢陡然反轉,這一回再也沒有人說何玉書可憐了,就連縣太爺都是一副驚愕不已的樣子。
這麼凶殘歹毒之人,怎可與之為伍?
到了這一刻,縣太爺終於想通透了,自己要真上了何玉書的賊船,再要想下來就難了!
之後縣太爺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先是驗證了書信的真偽,再將相關人等喚來一一對質,最終何玉書謀財害命證據確鑿,當場被下了大牢,還有幾個幫凶也是一樣,等待他們的將是律法的嚴懲。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雲家的危機總算是解除了。
隻是舒遙卻發現,何家那邊少了一個人,那個叫東來的不見了蹤影!
“我不會認錯的,我肯定剛剛站在何玉書身邊的人就是他!”舒遙心中惱恨,東來不是個好東西,結果讓他乘亂溜走了。
小魚安慰道:“你放心,隻要他人還在青龍鎮,我一定幫你把他找出來。”
舒遙無奈地點了點頭,欠條的事情算是了結了,但後續還有許多問題要處理,真要大費周章去找人就太不劃算了。
“對了,你是怎麼說服那個小廝的,他竟然願意指認何玉書?”
小魚彎了彎嘴角,用口型說了兩個字“井水”。
“呃,那不是……”舒遙一直以為,他們放進水井裡的隻是一些能讓人腹瀉的藥粉。一開始她的想法很簡單,何家人沒力氣出門,也就沒心思上門逼債,他們把時間拖上一拖,或許就有轉機了。可今天何玉書分明還是出現了,那會她還以為藥力不夠,可現在小魚又說是井水的效果。
小魚看出了她的疑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原來,他們那天放在井裡的不止是讓人腹瀉的藥粉,小魚還另外加了一點東西,初時隻會讓人渾身發癢,這時候要是不管它,忍上幾個時辰也就沒事了。但大多數人不知情,隻會越撓越癢,最後撓的地方皮膚發紅發硬,看上去就跟得了重病一樣。
“我剛才告訴那名小廝,他身上中了奇毒,要是三日內不解,就會渾身潰爛而死,原本還怕他不信,結果我剛說完,他就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讓他說出何玉書的罪行,他一點都沒猶豫就答應了。”
小魚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何玉書應該是用了貴重的藥物暫時緩解了症狀,但那些藥物治標不治本,反而會讓皮膚再也回不到從前。”
“那應該怎麼解?”
舒遙不禁愕然,這也太坑了吧,不過乾得好!
小魚輕飄飄地吐出了三個字:“不用解。”
“不用解?難不成等它自己好。”
“沒錯,我以前看見有人拿它惡作劇,並且親口告訴對方,要麼不抓不撓忍上三個時辰,一旦抓破了皮就會遷延全身,直到一個月後才會好,當然這中間不能用藥,否則皮膚就再也無法恢複原樣了。”
舒遙聽到這,想到何玉書弄巧成拙,忍不住拍了拍小魚的肩膀,誇讚道:“乾得好,回頭給你獎勵啊!”
小魚抿了抿嘴,終究還是沒把“不”字說出口。
…………
兩人回到雲家,發現家裡異常安靜,隻有李管家等在前廳。
“二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李管家立刻迎了上來,他麵上露出幾分赧色,似乎想說什麼又有些羞於啟齒。
舒遙想到進門後的冷清,再看李管家身上一副要出行的裝束,心中立刻明白了幾分。她剛才回來的路上還在想,等到家後就把人都叫到一起,讓大家吃一顆定心丸,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大難臨頭各自飛,人家早就打算好了。
想來,縣太爺審案的時候,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另謀出路,沒有人關心案子為何,更沒有人知道案子的結果。
舒遙也不打算再提起,隻淡淡地問了他一句:“李管家是要離開了嗎?盤纏夠不夠,要不要再去賬上支點銀子?”
“不……不用了!”李管家一陣心虛,家中賬上的銀子都被雲夫人拿的差不多,剩下的大部分給下人結了工錢,帳房裡已經沒剩幾個銅子了。他自己的那份自然也拿了,隻是拿的時候理直氣壯,此時卻莫名地有些抬不起頭,隻訥訥地說道,“家中的東西我都有看著,那些人離開的時候並未夾帶……小姐既然不願意和夫人一起離開,不若收拾了細軟先去趙家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