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遙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她爹抓到了馬背上,並且一口氣跑出了十幾裡地。
她被迫體驗了一回飛人的感覺,要是迎麵而來的不是凜冽的寒風就好了。幸而她身上穿得還算厚實,她老爹還記得給她把兜帽戴上,隻可惜身上沒有帶手套,這會她兩隻手都快沒知覺了。
等雲仲卿放緩馬步,舒遙第一時間將兩隻手放到了她爹的臉頰上,驚呼道:“爹,你的臉都結冰了!”
雲仲卿一路跑來,發懵的腦袋已經被風吹得清明了許多,這會被女兒的小手一凍,瞬間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他把大氅往女兒身上緊了緊,抱歉道:“是爹太著急了,忘了你還小,等下遇到城鎮,爹換了馬車再走。”
“可騎馬不是更快嗎?”舒遙當然知道馬車更舒服,但要是隻顧著自己舒坦耽誤了時間,她爹就該落人口實了。
雲仲卿算了下路程,他們沒有行李拖累,馬車一路不停的話大概兩天能到,而他快馬加鞭也要一天半,但那樣彆說小女兒吃不消,就是他一個大男人也有些扛不住,畢竟這會天寒地凍,不似夏日可以直接露宿。
等他把話一說,舒遙自然也沒意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們在最近的鎮子上換了馬車,又備足了一路的口糧和用水,正好其他人也趕了上來,一行人就立刻出發往禹城而去。
緊趕慢趕,他們在第二日傍晚到達了禹城,而這個時候徐家正經曆著最大的慌亂。
事情要從五天前說起,見女兒和外孫女到來,徐老爺他們起初隻當是出嫁女回娘家做客,全家人很是熱情款待了一番。
徐家人丁興旺,大大小小的男丁就有十幾個,可惜其中沒一個特彆出息的,最好的也不過考了個童生就沒了下文,一家人的生計全靠祖上留下的田地,以及徐老夫人帶過來的嫁妝鋪子維持。後來還是徐家大女兒嫁給了雲家獨子,徐家人的日子才好過了一些,因此他們對雲夫人和雲月容也格外看重,每次回來都是像寶貝疙瘩一樣捧在手裡。
雲夫人一出事就想要回娘家,也是覺得娘家一定會收留她,畢竟往日裡大家一直相處愉快,這回她家裡出了事,娘家人不可能坐視不管。
隻是真相來的太快,第二天徐家就得知了雲仲卿出事以及雲家欠債一事,起因是雲夫人手下的人嘴碎,沒等人家套話就竹筒倒豆子一樣吐了個乾淨。
於是,往昔的溫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疏離。從徐老夫人到最小的弟媳,大家輪番上陣,就想告訴雲夫人一個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徐家能接待出嫁女歸寧,但無法接受一個半途歸家的寡婦。
要不是雲夫人回來依然出手大方,徐家指不定就乾出趕人的事了,即便看上錢財的麵上,雲夫人在娘家的待遇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這個時候,雲月容提出,想要去附近的寺廟給她爹點個長明燈。雲夫人在徐家受了氣,正好也想出門散散心,母女倆就在次日去了十幾裡外的雲龍寺。
雲龍寺香火鼎盛,平日裡往來的人不少,一路上也是寬敞平坦的官道,但雲夫人母女運氣實在不好,返程的路上馬車壞了一個輪子,好不容易修好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一群人緊趕慢趕走了幾裡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這個時候也隻能硬著頭皮走夜路。
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一群人路過一處兩邊有山的峽穀地帶時,兩旁的樹叢裡突然躥出來幾條黑影,火把一下映照出了刀劍冰冷的白光。幾乎是毫無抵抗地,蒙麵人搶走了他們身上所有值錢的物件,又將隊伍裡最顯眼的母女倆搶了去。
雲夫人和雲月容被嚇得花容失色哇哇亂叫,但帶來的下人沒一個敢上前,不一會兩人就被帶離了原地。
被歹人擄走的下場雲夫人再清楚不過,她一路上都在拚死掙紮,為此還吃了好一頓排頭,可依然敵不過歹人的力氣。就在她心灰意冷想要一了百了之際,一隊路過的人伸出了援手,他們將雲夫人救了下來,但雲月容就沒那麼好運了,擄走她的歹人跑在最前麵,這個時候已經沒了蹤影。
雲夫人一頓尋死覓活,好不容易才被勸了下來。而救人的是附近的一個鄉紳叫做李茂,因外出歸家誤了宿頭,就抄了這條近道,誰知誤打誤撞,正好救下了雲夫人。
那時已經很晚,李茂就將雲夫人帶回了自己的莊子好生招待,第二日一早親自將人送回了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