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親去,卻吩咐了人去。
昨日除了成功混進村子裡頭的,其他人他吩咐一並前去,就埋伏在山穀外隨時接應。
姬玄渡一出來,就立即讓人去搜索並跟蹤鳳千音。
鳳千音帶著一串尾巴出來,或許是方向不湊巧,又或者是鳳千音還沒打算暴露村落這個藏身之地,她往相反方向奪路狂奔。
一路幾番驚險,好不容易才擺脫了追兵。
趁著對方在掘地三尺搜索,她悄悄繞了個大圈,返回村落。
“鳳千音受了傷,阿南剛送了她去村醫處。”
由於沒有特地挑明,鳳千音也誤以為朱達也是原來村醫之一,雖阿南更信任老村醫醫術緊著讓對方治療,但朱達也近距離察看了一下她的傷勢。
“鳳千音傷得不輕,已引起族長懷疑。”
鳳千音身上本來就有傷,姬玄渡在魔崖上那一劍她雖死裡逃生且避開要害,但劍傷也傷及入骨,因著淩厲的劍氣,就算她有好藥,短時間也未能好徹底。
昨日傷上加傷。
魔器弄出的傷痕帶魔氣,鳳千音不知用什麼法子祛除了魔氣,但還有毒。魔淵環境多生毒物,魔淵人也極擅毒,層出不窮又刁鑽古怪的毒素,再加上儲物空間打不開,她一時也捉襟見肘。
祛除了七八分,餘毒她最後找了村醫。
族長不生疑是不可能的,但怎麼處理這個女子,卻犯了難。他邊焦急使人去附近村落打聽看是否有什麼情況,邊又吩咐人先暗中盯著鳳千音。
鳳千音知道,但她顯然並不在意。
姬玄渡食指點了點桌麵:“這麼說來,她是打算先略略休憩了。”
為什麼說“略略”,鳳千音的行為很明顯表示,她隻打算在村落短期休整一下。
濁修正在另一邊掘地三尺尋找,很快就會強行入侵搜索附近的村落了,若找不到,搜索範圍隨即就會往外擴散。
以腳下村落的距離,長則兩三天短則一兩天,就會被波及了。
她回得正好,那他們就等著吧。
姬玄渡吩咐:“關注濁修動靜,盯緊鳳千音。”
“是!”
姬玄渡說罷,便聽見帳內動靜,朱達一進來蘇雲就醒了,她在裡頭一邊整理穿戴,一邊聽著外頭說話,聽二人告一段落,便從帳內探頭出來。
見姬玄渡看過,她說:“說好了沒?”
朱達忙道:“好了,諸事已稟畢。”
姬玄渡站起身,把床帳撩起來,招手讓朱達上前,先給蘇雲再診診脈。
朱達忙給檢查一番,稟:“毒素祛儘,蘇姑娘無礙了。”
姬玄渡點頭,讓他下去了。
等朱達出門後,蘇雲就跳下床,一邊洗漱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那我們是不是等著?”
姬玄渡“嗯”了一聲:“這兩三日內,她應就會有動靜。”
他們就在村子盯著。
蘇雲腳步聲又輕又快,在這種木質吊腳樓上格外明顯,噠噠噠輕輕一下接一下,小樓的氣氛也變得格外活潑雀躍起來。
姬玄渡踱步至桌旁,在籃子裡挑了挑,撿了一個紅色的果子,蘇雲很快洗漱出來了,湊到他身邊,他就把果子遞給她。
蘇雲接過,對他露齒一笑,眉眼彎彎,映著投進窗牖的晨光,笑容和晨曦一樣燦爛,整張臉會發亮似的。
姬玄渡微微一笑,攬著她說:“不急,我們也歇歇。”
他心裡想的是,她剛中了毒,休息休息也正好合適。
鳳千音這傷受的,也算正是時候。
事情就這麼商定下來了,鳳千音在明己方在暗,就這麼不動聲色以靜製動。
隻剛好也是這麼湊巧,阿杏和阿雄是一對未婚夫妻,婚期剛好在今天。
蘇雲才啃完一個果子,阿杏娘一身簇新的衣裳喜氣洋洋,提著一個大包袱過來了,抖開一看,是兩套大紅喜服。
“去洗個澡,下午換好了衣裳,我們再來接你們!!”
……
村中的火塘早早就點了起來,宰雞宰羊,一大早開始村民就喜氣洋洋給小樓掛上紅布喜結,重點是新房,其他小樓也掛了不少,整個村落紅彤彤喜氣洋洋的。
火塘側邊的大空地上,已有少男少女在載歌載舞,鑼聲,鼓聲,歡笑聲,整個村子都聽得見。
對比起平時穿的短打衣裳,這兩套喜服可謂製作精良。柔軟豔麗的大紅色,還是絲織的,領口袖口衣襟後背繡了大片大片彩色繡紋,還有輕薄透明的紅紗蓋頭,用金釵卡在鬢發上。
這兩套喜服,可謂承載了整個村落對新人的祝福了。
那歡快的鼓聲和歌聲,聽得人不禁熱情高漲起來。
蘇雲心裡對阿杏和阿雄說聲道歉,太不好意思了,不過她會努力收取子鏡,然後爭取把他們都送回魔崖上的真正凡人村落去了。
歉意過後,她興致勃勃抖開大紅喜服,這會掉鏈子可不行,不然彆說鳳千音,是個人都知道他倆有問題了。
所以吧,這個婚禮最好還是配合下去。
那就玩一玩唄,挺有意思的,蘇雲上輩子就對小數民族的年節婚俗格外感興趣,可惜沒等她抽時間去體會體會,就狗帶了。
這會可算是一嘗所願了。
她高高興興換了新衫出來,把頭紗也戴上了,興衝衝在姬玄渡麵前轉了一圈:“漂亮嗎?”
豔紅的衣裳,甜美的笑臉,她一雙燦爛的大眼睛,讓阿杏原來稍嫌平淡的臉亮了起來,漂亮了不止一倍。
姬玄渡點頭:“嗯。”
她嘻嘻衝他一笑:“那你也去換嘛。”
姬玄渡也換了一套喜服。
濃烈張揚的色澤,被他頎長身形撐起的氣勢,沒有一絲女氣的陰柔,寬肩窄腰,身姿筆挺,一雙眼眸深邃有神,單單一個側身的背影,說不出的魅惑俊美。
不行啊,他這氣勢,阿雄可是沒有的。
蘇雲連忙叮囑他,可彆露餡啊。
鑼聲,鼓聲,歡聲笑語,載歌載舞,熱烈往小樓方向簇擁而來。
阿杏娘喜極而泣,親手把蘇雲彆在鬢發上的紅紗蓋頭放下來。
“新人來咯!!”
高漲的歡呼聲,阿杏娘將蘇雲的手交到姬玄渡的手中,大家簇擁著一雙新人往村中央的火塘大空地去了。
全村的人,男女老少,紛紛出動,手牽手,圍著火塘跳躍唱歌跳舞,把一雙新人圍在最中央。
天色已經暗下來,熊熊的火光映著她燦爛的眸子,比天上的星子要更亮幾分。
姬玄渡牽著她兩手,兩人跟著節奏在跳舞,蘇雲湊近過來,在他耳邊悄聲說:“我看見鳳千音了。”
這女人跟著阿南出來,不過沒跳舞,坐在一邊淡淡巡睃。
她輕笑著,帶著酒意的熱氣噴在他的臉頰耳畔,他不動聲息,耳廓卻比平時熱了兩分。
他扶著她的腰,說:“我看見了。”
姬玄渡早就看見了,不過不知為什麼,他這會並不大想提起這女人,所以剛才沒說。
兩人手拉著手,退後一步,又上前一步,跟著節拍輕快跳舞。
姬玄渡不知多少年沒有跳過舞,不,應該說他從來也沒有跳過。
不過這會感覺卻還不錯。
兩人轉了個身,兩手重新握在一起,鳳千音正盯著他們。她在尋找姬玄渡和蘇雲,但凡兩個人的,尤其一男一女的,她都沒有放過。
盯了一會兒,見一雙新人舞步合拍,笑盈盈眉目含情眸光沒有離開過彼此,默契萬分舉手投足儘是喜悅,盯了良久,判斷不是,這才移開目光。
蘇雲衝姬玄渡眨擠了擠眼睛,順利過關!
載歌載舞,婚宴酒水,從半下午一直鬨到上半夜,婚禮這才結束了。
大家歡笑著將新人送回新房,蘇雲想把紅紗揭起來,被阿杏娘拍了下來,“這個得你男人揭!”
姬玄渡抬手,輕輕一挑把紅紗蓋頭揭了下來。
大家起哄大笑,唱著歌給一雙新人手腕係上同心結,把大紅床帳放下來,“新人大吉,坐床合帳咯!!”
腳步聲漸遠,歡笑聲猶在,紅彤彤的喜燭,照在大紅西喜帳上,帳內紅豔豔的,蘇雲白皙嬌嫩得如簷下新雪般的漂亮臉龐映上一層胭脂色般的光澤,雙眸流光溢彩,笑靨如花,一身紅衣熱烈得仿佛要燃燒起來一般。
她正在剝身上的大紅外衣,喝了酒兩靨生暈,沒醉,但情緒格外興奮,她弄來弄去,歪頭瞅姬玄渡:“你看我乾嘛呢?”
“沒什麼。”
姬玄渡已卸下大紅喜服,露出裡頭緊身的短打勁裝,兩人這隨時準備動身的。
他微微一笑:“還沒好嗎?”
“包不見了。”
不會是阿杏娘收拾時收走了吧?
蘇雲剝完喜服,探手在床底下摸來摸去,她正摸一個小包,裡頭是她今早打包好的東西,可惜沒摸到。
她換個位置再摸。
姬玄渡扶了扶她,也伸手探了探,他手長,一撈就撈到了。
“好啦!”
蘇雲把小包安在枕畔,側頭瞅了瞅他,她發現今天姬玄渡特彆好說話誒。
她衝他一笑,眉眼彎彎,映著燈火,笑臉燦爛得晃人眼睛。
姬玄渡翹唇,拍了拍她:“快睡吧。”
兩人正要躺下,不想窗扉傳來“咯咯”輕敲,朱達的聲音。
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有兩分急促:“尊主!鳳千音打暈阿南,甩脫村中耳目,現已往東離開村落!”
姬玄渡蘇雲霍翻身而起。
蘇雲抄起她的小包,姬玄渡推開東窗,二人一躍而下,姬玄渡命:“都跟上去!”
他一伸手,蘇雲默契跳進他懷裡,二人毫不停頓往東而去,不多時,就追上了鳳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