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在樓梯上一腳踏空。
但是冷漠矜貴的韋恩老爺, 絕不會輕易認輸。
他反應極快,抓住華貴的雕花樓梯扶手, 一步下了三級, 然後優雅地穩住了身形。
在韋恩大宅的樓梯下方, 阿爾弗雷德手裡拿著一疊晚宴邀請, 正瞪圓了眼睛看他。
“布魯斯老爺,”最後他略帶遺憾地說,“恕我冒犯——我以為自您15歲那次後, 我能再看見您在樓梯上劈叉的樣子。”
布魯斯看了看他,又抬腕看了看表。
下午6點21分。
逆時鐘開始瘋狂回轉前, 蝙蝠俠一直在看著時間;最終重啟時刻,是3月17日下午6點21分。
如果他沒猜錯, 現在應該是8年前的3月17日。
他向阿爾弗雷德再次確認過日期, 然後再往韋恩大宅的落地窗外看。
地平線上那座巨大的鐘,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整8年, 他都習慣了逆時鐘的存在感, 猛然消失, 倒讓他覺得一下子不適應起來。
世界已經成功重啟了。
所以從現在起, 他必須分秒必爭,把守鐘人的使命完成。
布魯斯:“取消今天的晚宴,阿弗。今年一年內收到的邀請函, 都請為我婉拒。”
阿爾弗雷德:“……一年?您知道您這張臉在哥譚上流宴會中消失一年,會給社會帶來多大的——噢。”
絮絮叨叨的老管家,猝不及防被自己的主人抱住。
如果他沒記錯, 他們之間上一個擁抱,還是在布魯斯12歲,韋恩夫婦忌日那一天。
小少爺那時還沒他肩膀高,沉默地埋在他懷中,落下自己的最後一滴眼淚。
從此以後,他隻能注視自己從小養大的少爺越走越遠,遠到阿弗不再能保護他的黑暗深處,隻留下一個挺拔堅韌的背影。
布魯斯低聲:“很高興再見到你,阿弗。”
阿爾弗雷德:“呃……?我也是,老爺。”
過了會兒,他又說,“迪克少爺剛剛的短訊,他說他取消了在布魯海文的約會,今晚會回哥譚來——看我?”
老管家掏出手絹,擦擦腦門上的問號。
今天韋恩家的主人們,感覺都怪怪的。
迪克自從跟布魯斯鬨翻,跑到布魯海文當夜翼以後,都浪得快忘了自己家在哪了,怎麼今晚又突然想起回來了?
布魯斯:“讓迪克好好陪陪你吧。我今年大概會非常忙。”
重啟第一年,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
複仇者聯盟第一次主動進攻九頭蛇——
以往因為九頭蛇的高度隱蔽性,他們總是處於不得不被動反擊的一方。
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收到了一個神秘人的情報文件。
文件一打開,他被情報的完整和龐大給驚呆了。
九頭蛇的總部位置,已滲透人員名單,主要乾部成員能力,乃至如何將他們一網打儘的ABCDE計劃,都給他羅列出來。
尼克·弗瑞等於不用動腦子,照著計劃安排人手就行了。
老謀深算的局長,當然不肯放過這個神秘人,一邊喊來美隊把任務布置下去,一邊動用神盾局的全部高精尖黑客人才,想把這個手眼通天的神秘人翻出來。
背著振金盾牌的金發大兵,在他身後身姿筆挺地站著。
他低頭翻了會兒任務計劃,淡淡說:
“你找不到他的,局長。把人手都調度到對付九頭蛇上去吧。”
尼克·弗瑞:???
他想抓著美隊問啥意思,可美國隊長也沒再說什麼,拿著任務文件就走了。
有了情報,複仇者聯盟今年什麼都沒乾,就專注端九頭蛇的老巢。
紅骷髏死於自己製造的核爆炸中,澤莫男爵被美隊一盾打斷了脖子;
冬日戰士被從基地中救出,放在神盾局裡慢慢恢複記憶和休養。
當尼克·弗瑞每次看見,美隊帶隊去端九頭蛇時,那莫名滿身殺氣的樣子——總覺得這個現象,好像不那麼對頭?
複聯和正聯的情況,一直不太一樣。
正聯大多數英雄,都是自願在法律與犯罪之間走鋼絲的義警,一旦他們越界處決犯人,就將成為罪犯、或完完全全的法外者;
而複聯卻是S.H.I.E.L.D.(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神盾局,組建起來的半官方超英組織。
他們大部分行動,都是軍事任務,有明確的指示,尤其像美隊這樣的士兵身份,已經天然被賦予了處決國家敵人的權利。
話雖這樣說,可美隊溫和又正直的本性擺在那,如此殺伐果斷,總讓人覺得美隊……性格好像有點變化?
可是找美隊談話吧,美隊就神色淡淡地把盾牌往身前一放,微微笑著聽他說話。
耐心聽完了,美隊說:“很高興還能看見你這麼精神的樣子,弗瑞。”
尼克·弗瑞:“???”啥意思?
局長口沫橫飛半天,結果什麼話都沒從美隊那套出來。
同年,也是美隊向神盾局申請人手,調度去保護澤維爾天才學校。
在此期間,美隊跟校長查爾斯見了一麵,尼克·弗瑞暗搓搓派人去監聽。
不是不信任隊長,隻是他覺得美隊性格變化太快,複聯這會兒又剛剛組建,成員彼此都還沒交心,他很擔心是九頭蛇或者洛基的陰謀。
可美隊隻是摘了麵罩,在一個陽光挺好的下午,跟查爾斯坐在一塊。
他很久都沒有出聲,湛藍的眼睛看著青蔥草地,還有遠處歡呼嬉戲的小變種人。
樹影裡斑駁的陽光,落在曆經風雨的大兵肩背上。
查爾斯看了看他,微笑著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可以嗎?”
美隊溫和地:“請,教授。”
查爾斯得到許可,讀了他的心。
這期間他們二人都沒有說話,監聽的特工焦躁地拍扁了八隻蚊子。
最後查爾斯說:“史蒂夫。”
美隊:“我很抱歉。我很抱歉,教授。”
查爾斯:“彆為沒發生過的事情道歉,你已經竭儘全力做到最好了,史蒂夫。現在回到需要你的人民中去,然後再也彆有‘苟且偷生’這種想法。這是那個孩子為你爭取來的一切,他也許不想要你在罪孽中過完這一生。”
特工默默腹誹。他知道他們說的都是英語,可單詞合起來,就是不明白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