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跟布魯斯之間,還是需要通過人類的方式來同步情況。
夜翼一邊減速,一邊簡單對著通訊器道:“接到他了。”
薩沙一直被圈在車身上,一見夜翼減速,就立刻找到了可乘之機,扭著小屁股就要往下爬。
夜翼不下車,雙臂一緊,把病弱的小金毛卡死在車身上。
加油站工作人員對著這體位,簡直瞠目結舌,半天才記得拿油槍過來幫忙。
他一走近,就聞到了剛從下水道爬出來的薩沙,身上那股刺鼻的臭水和垃圾味,捂著鼻子,不敢再走近。
薩沙一下又找到了新的逃脫方式,把頭盔摘下來,噗啦噗啦地甩金毛腦袋,往夜翼臉上甩臟水:
“放我下去——”
夜翼不管,笑眯眯對著工作人員:“幫我遞一下油槍,謝謝。”
又問:“服務站有沒有賣安全背帶?摩托車帶兒童的那種。”
工作人員看著前座上,怎麼看很不兒童的薩沙,思考半天,急中生智道:
“沒有賣,先生,不過我自行車後座的背帶可以送給你。”
薩沙悚然,一個戰術後仰,砰地磕到了夜翼下巴。
夜翼:“Ouch。”
薩沙氣急敗壞:“……你敢給我……綁那個,我……鯊了你!”
……他現在已經夠恥的了,真要被綁了兒童背帶,他寧願再死一次!
夜翼:“那就乖乖跟我回家。”
猶豫,就會敗北。
夜翼就趁著小金毛猶豫,迅速給摩托車加滿了油,靴跟一踢支架,大摩托又轟轟地飆上了公路。
這一開就沒再停過。
布魯斯的指示,是直接把人領回韋恩大宅去,但夜翼從後視鏡裡,看見了小金毛陰沉得要滴水的臉色。
他想了想。
一握車把,摩托上了另一條岔路,把人帶回了自己位於布魯海文的公寓。
說來奇怪,就算脫離蝙蝠家出來單飛,韋恩大少爺的經濟情況也不算吃緊。
可他卻隻在parkthorne大道、一棟四層高的小樓裡,租了一個很便宜的公寓房間。
薩沙一張小臉黑得像鍋炭,就這麼被他一路扛上三樓。
夜翼要掏鑰匙開門,就把薩沙軟軟的屁股懟在門板上,另一隻手嘩嘩地試鑰匙。
三樓還有另一個住戶,薩沙已經給足了夜翼麵子,沒有大吵大嚷。
他像條鹹魚一樣,冷漠地掛在夜翼肩頭。
但一進門,他就開口了,儘量冷靜地壓著嗓:
“格雷森,你這是強買強賣。我不需要任何人施舍,所以我他媽現在真的很生氣。”
他臟話沒按住,一出口就後悔,可又收不回去了,兀自暴躁地搓了一把金毛。
他都決定當條莫得感情的野狗,一個人浪跡天涯了,夜翼非得把他綁回來。結果現在好了,他倆都受罪,也不知道撿他回來自討苦吃做什麼。
薩沙:“……我一生氣就會說很傷人的話。所以你趕緊把我趕走。”
說完,他冷著一張莫得感情的小臉,一跛一跛往門口走,又被夜翼抬手抬腳抱了回來。
薩沙氣死,身子在夜翼手臂裡激烈地扭動掙紮,可又完全沒辦法。
夜翼早發現,這隻小金毛 ,好像有不小的情緒問題。
在他死前,他經曆過一段很痛苦的煎熬時光,所以下意識對全世界人判了連坐,對所有靠近他的人齜出尖牙。
可薩沙本性還是那個柔軟的小金毛。
真不小心傷到了人,心裡比對方還要痛苦百倍。
夜翼心裡歎了口氣。
好在來接人的是自己。
要是換做說一不二、沉默笨拙的大蝙蝠,大冰塊懟上小冰塊,蝙蝠大哥帶金毛小弟的多年情誼,很可能就這樣毀於一旦了。
夜翼:“寶貝,去先洗澡。等你出來,我們好好談一談。”
薩沙盯著門看了會兒,再看看擋在麵前的夜翼。
夜翼:“嗯……等會兒我去買點新內褲。”
小金毛沉默著接過衣服,進浴室了。
因為他眼睛在光線下會難受,夜翼沒有開浴室的燈,在裡麵放了幾個香薰蠟燭。
薩沙一看款型就知道,肯定是女孩子送的禮物。
不過他觀察一圈,浴室裡的牙刷、拖鞋、毛巾,倒全部都是一人份的。
他光腳踩在地上,慢慢把自己身上的臭水衝乾淨了。
兩遍洗發香波和沐浴露一打,他又成了一隻香噴噴的小金毛,隻是還袒露著醜陋的傷處。
薩沙把夜翼的T恤和運動褲穿上,臟衣服裝進垃圾袋,垃圾袋係在手腕上。
把水聲開到最大,就踩著馬桶,往通風窗口爬。
爬通風窗對他來說不是難事,隻是現在拖著一條跛足,他在光溜溜的瓷磚上蹬了幾次,才把半個身子探出通風窗外。
夜翼的公寓是三樓,浴室窗下是停放垃圾車的小巷,左下方是二樓公寓的空調外機。
薩沙身子掛在通風窗上,把垃圾袋裡的臟衣服,擰了兩擰變成布繩;
又脫下身上的運動長褲,把布繩接長。
一端綁緊在通風窗旁邊的置物架上,另一端繞了幾圈,握進自己手心裡。
他先往二樓的空調外機上跳。
生存流宿主擰出來的繩,倒是足夠結實,隻是他沒如願落到空調外機上——
或者說,其實他跳之前,心裡就有預料了。
薩沙:“……”
他又摔進人間之神懷裡了。
……而且長褲被用來擰繩了,他這會兒還光著屁股。
薩沙想也不想地:“Fuck off。”
克拉克卻沒有立刻放手。
他看著薩沙的神情有點恍惚,完全就是在發呆;
聽遍全球的超級聽力,都聽不見那句Fuck off。
——真的,他直到現在,還沒回過神來。
那些從其他樓層窗戶透出來的燈光,是真實的嗎?
他心想。
掛在公寓樓一角上的月亮是真實的嗎?
巷口馬路上來往的車流是真實的嗎?
路過布魯海文的風是真實的嗎?
夏夜的蟲鳴是真實的嗎?
拉奧啊,不要告訴他是在做夢。
千萬不要告訴他,他懷裡這團熱乎乎軟綿綿的小王子,隻是又一個幻影——那樣倒還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在紅太陽監獄裡最後那段時光,人間之神認清了所有事情。
這一切究竟是陰差陽錯,還是神的精心安排,都已經不重要了。
最初他妄自以為,夏娃的意義是他賦予的。
但是到了最後,對他來說。
——原來世間萬物的意義,都是薩沙賦予的。
人間之神看著他思念至深的小王子,眼神簡直算得上是貪婪;
但他又不敢多看。
他怕他再看久一點,就把薩沙看跑了。
然後一夢醒來,原來自己還抓著那副磨得沒了輪廓的畫,坐在荒涼無邊的月球上,日複一日地想念著薩沙。
男人在那發呆,薩沙忍不了了,拿兩手使勁懟他臉:“……Fuck off——!”
他本來以為自己看一切過眼雲煙,結果每次看到這個狗男人,就忍不住氣得心肝脾肺腎一塊炸。
他這點力氣,當然推不開人間之神。
在男人眼裡,動作還特彆像那些被抱下樹的貓貓。
貓貓表麵淡定,實則驚恐地張開兩隻爪子,毛茸茸的肉墊踩著男人的臉,使出吃奶的勁往外推。
克拉克如癡如醉地注視著他,真是萬般柔情湧上心頭,情不自禁道:
“你真可愛,薩沙……”
薩沙:“??”
薩沙更凶:“Fuck you!!!”
克拉克溫柔地哄:“好的。”
薩沙:“???”
……你好個屁好?!
為什麼他覺得變成癡漢的氪星人,看著比兩眼冒紅光的殺戮之神還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的霸王票與營養液,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