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杭大門前的馬路上有一排格調高於平均水準的娃娃機，抓一次五十塊，專門用來賺德杭學生的零花錢。商致嘉正專心致誌地盯著娃娃機裡一群神氣活現吐泡泡的澳龍，心說抓了二十次花了一千塊錢，怎麼也得抓一隻上來。他想吃自己勞動所得的澳龍，汗水換來的食物更美味。
正專心盯著機械爪，他餘光瞥見兩個女孩走向自己——那兩個女孩他認識，是他的初中同學，不同班，隻能算點頭之交。一個是八小家之一柳家的柳如寧，另一個是柳家表親薛家的薛藝珊。
薛藝珊走到五步遠的地方，拉住柳如寧，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小聲對柳如寧說道：“你們初中都沒講過話，不能因為兩個月前他隨手扔給你一塊巧克力又長在你的審美點上你就覺得可以發展。你去和他套近乎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被無視或者毒舌。”
柳如寧拍開薛藝珊的手：“我就打個招呼而已啦。”
她理了理她的洋娃娃長卷發，又拍了拍粉色小裙子，這才向商致嘉走過去，而後出其不意地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背，俏皮：“嘿，商致嘉，你也來參加分班考嗎？”
商致嘉被猛地一拍，手一抖，操縱杆沒抓穩，夾娃娃機的爪子落了下去，又空蕩蕩上來。
“……”
他沉默一會兒，很不開心，麵無表情看著柳如寧：“我抓了二十次才碰上這一次有手感，嚇我是能給你錦鯉祈福轉運中大獎還是你是大力水手要靠拍我測試自己力氣有多大？”
“？”柳如寧被嚇了一跳。她和商致嘉不熟，之前隻覺得他長得格外好看、又是四家之一的少爺，所以存了小心思，沒想到打個招呼就被吼了，一時間不知所措。
薛藝珊趕緊過來打圓場：“要不我們賠你一隻？”
商致嘉冷冷說道：“這是蝦的問題嗎？”
薛藝珊抽了抽嘴角——這人怎麼這麼討厭？於是拉了拉柳如寧：“算了，我們去考場吧，還有四十分鐘就開考了。”柳如寧點了點頭。
商致嘉見兩人走了，重新看向娃娃機裡一水缸的澳龍思考要不要再抓一次。沉沒成本令他不抓一隻上來就很不愉快。
這時他聽見了陸荷的聲音：“你還不去考場？”
陸荷剛下車準備去德杭考場，沒走幾步就看見快開考了商致嘉卻在這兒墨跡，還懟了兩個妹子。
商致嘉轉頭，果然看見了陸荷：“還有四十多分鐘才開考，提前五分鐘到就行了。”頓了頓，“你會玩這個嗎？”
陸荷看著娃娃機裡吐泡泡的澳龍：“我沒怎麼玩過娃娃機。”
“好吧。”商致嘉手機支付五十塊錢準備再試一次。
“不過如果能分析一下機械爪施力模式的話，應該可以通過力學和幾何學推導出怎麼抓成功率更高。”搞結構抗震的基礎就是各種力學、動力學，陸荷的力學學得格外好，幾乎睥睨群雄。
“？”
她想了想又說道：“不過考慮龍蝦是活的會動，概率上來說成功率會下降百分之三十。”
“？？”這位學霸你在說什麼？
“要不我試試能不能抓上來一隻？”陸荷表情有些躍躍欲試。
“我覺得不行。這都行的話我叫你聲爸爸。”商致嘉讓開位置，準備看學霸的滑鐵盧。
一分鐘後，陸荷抓上來了一隻神氣活現的大龍蝦。
“？？？”
商致嘉低頭看了一會兒水產袋加紅□□袋困住的蝦，拍了拍陸荷的肩膀，想說什麼，語噎一會兒，最後隻說道：“少女，下次去遊戲城一定帶上你。”
“你剛才說要叫我什麼？”
“……爸爸^_^”
正往學校走的薛藝珊回過頭，看見商致嘉挺親密地拍了拍一個紅色短發女孩的肩膀，奇怪道：“那個女生是誰？頭一次見商致嘉和宋淇岸以外的人有來往。”
柳如寧也回頭看了眼，一愣，撇嘴道：“頭發染成那個模樣，耳朵上還掛著耳飾，不學好的那種女生吧？”
而原地，靠知識抓龍蝦的陸荷一臉滿意——看來老本行基礎之一的力學還忘得不算多。
可惜要重回本行至少得大學，哪怕跳級也還得兩年吧？她心中歎了口氣，看著商致嘉說道：“兒啊走吧，去考試了。”
“……”
兩人正要走，商致嘉的手機響了聲，是一條消息，宋淇岸發來的，很短，看得出來發時很匆忙。
“宋淇岸被不良少年找上門了。”商致嘉看完短信後說道。
十分鐘後，陸荷和商致嘉來到德杭附近的一條老街。這條街很破舊，建築風格是二十年前的逼仄筒子樓，估計年內會拆遷，基本上已經看不到人影。
往街道裡麵走一些，隱隱約約能聽到宋淇岸大呼小叫的聲音：“……我錯了……對不起……彆打臉……哎喲！”
商致嘉神色有些凝重——宋淇岸因為之前打遊戲用外掛而被人找上門打，但他和陸荷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幫上忙……或者讓陸荷先走？畢竟一個女孩子，萬一被打傷就不好了。
還沒想清楚，卻見陸荷已經加快腳步往聲音的來源跑去，商致嘉愣了下：“哎？你等等我。”
兩人轉過一個拐角，後麵是條死巷，日光被兩邊的樓遮掩，顯得很昏暗。兩人站在一棵樹後麵看情況。
隻見巷子儘頭有五個少年，高、矮、胖、瘦、禿，特色分明。而宋淇岸被圍在中間，右邊臉青紫地腫了起來。
禿少年拽著宋淇岸的衣領，臉上擺出惡狠狠的表情：“你小子，初中時候就看不慣你，你被你媽收拾後乖巧了半年，現在又開始跳了？用外掛牛逼死你了是吧？那天邵哥帶著妹子！被你一搞臉都丟儘了！”
商致嘉將陸荷往樹更後推了推：“你彆過來。”然後就自己跑過去扯開那個禿少年。
那五個少年見有人過來，下意識動手。商致嘉打傷了兩個人，宋淇岸見狀也想反擊，但還是寡不敵眾被扣住了。瘦少年和胖少年一人一個按住兩人。
禿少年看清商致嘉的臉，他酸溜溜地捏著嗓子喊：“呦，原來是商二少啊，那天遊戲你也在吧？這小臉長得比女的還漂亮，要是劃花了有多少女生心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