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周斐放下木條,看著陸荷。
陸荷被他那雙黑黢黢的眼睛看著,莫名覺得有壓力,最後沒頂住壓力問道:“二哥想要?額……畢竟二哥幫我改裙子、還幫我挑木刺,回禮是應該的呢。”
“謝謝小荷。”周斐拿起其中最複雜的、科隆教堂的圖片,唇畔弧度帶著點似笑非笑的意思,“我能定製麼?我想要這個。”
陸荷盯著科隆教堂的圖片,科隆教堂不虧被認為是哥特式教堂建築中最完美的典範,一種“難炸天”的氣質從紙麵透了出來。
陸荷:“…………”
她覺得她似乎看到了周斐優雅麵皮下一絲隱晦的惡劣,她有理由懷疑周斐在捉弄她。嗯……她已經這麼乖,難道還惹毛他了?
陸荷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二哥呀,要不你換個簡單點的?”
“做不了麼?”周斐眸中帶著促狹,語氣卻很惋惜,“我很喜歡這棟建築。”
陸荷試圖再次掙紮:“就是……額,你看這不太好做,畢竟能搜到的圖片都不那麼完整,參照起來比較難。”
“所以是參照物的問題?”周斐斜靠在矮櫃邊,笑道,“正好明晚我要去趟德國,到時候路過科隆錄個全視角視頻給你當參照?”
陸荷:“………………”
“我會在德國待大半個月,需要多詳細的視頻資料都可以。”
陸荷在“我做不了呢建議您摸摸自己的良心”和“好的呢幫您做”之間,終於選擇放棄掙紮,笑容中帶著一絲喪:“好的呢。”
周斐見她不自覺露出吃癟的表情,不覺右手蒙在額前,笑到肩膀都微微顫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果然,她很怕他。
她怕他的樣子還真是有趣。
陸荷:“……………………”為什麼要笑?
陸荷正想著能怎麼說服周斐簡化一下模型,卻見周斐突然看了一眼窗外:“嗯?要下雨了?”
聞言,陸荷轉頭看向窗外,天空罩著一層黑沉沉的雲。夏天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明明十分鐘前還是豔陽天,這會兒要打雷了。
她收回目光,對周斐:“二哥,謝謝你剛才幫我挑木刺。我想吃完午飯後睡一會兒。”
言下之意是要趕客了。而且,沒有任何語氣助詞。
周斐一頓,端詳了一會兒陸荷的神色。
隱約有遙遠的雷聲,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陸荷,最後隻點頭:“好。”
他走出陸荷的房間,門隨之被關上。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緊緊關著的棕色木門,下樓後,吩咐張藍訂購了一個耳罩。
黑雲壓城,偶爾漏出電光和地震般的隱雷。
*
一夜大雨後,陸宅後院的花被打散了許多。
清晨,花匠照例播著夢中的婚禮,提著一把大剪刀悠悠哉哉地修剪著有些頹喪的花枝。
陸荷鍛煉完身體,照例和花匠大叔打了個招呼:“楊叔早。”
“陸荷小姐早上好。小姐昨晚睡得怎麼樣?”花匠楊叔態度恭順,這位大小姐自從大半個月前回來後,一直挺和善可親,再加上每天早上鍛煉時都會和他打招呼,所以他對這位大小姐印象很不錯。
陸荷頓了一下,笑道:“勉勉強強吧。楊叔吃早飯了嗎?”
“還沒,還剩下最後一株,剪完就去吃了。”
陸荷正要走,抬頭卻突然發現,這處花圃正對四樓儘頭的房間。
她想起自己房間桌上那複雜到令人吐血的科隆教堂圖紙,心情十分複雜,複雜中還有一絲憤然。
突然,她停住腳步,鬼使神差地說道:“楊叔去吃飯吧,剩下一株我幫你剪。”
“啊?”楊叔愣了一下,不過作為傭人不過問主人家的事是基本素養,於是他說道,“好的,那謝謝小姐了。”
陸荷目送楊叔走遠。楊叔放在花園石凳上的高端藍牙音箱正在播放悠揚的旋律,音量隻開到百分之三十。夢中的婚禮的曲調猶如流水般舒緩,十分適合還有人沒起床的清晨。
陸荷剪完花籬笆後低頭,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控製了楊叔的藍牙音箱。調大音量到百分之百,換了首歌。
周斐被一陣躁裂的鼓點吵醒,金屬感十足的音樂帶著幾分不吵醒彆人不罷休的惡劣。他半睜開眼睛,麵色不豫地揉了下頭發,把枕頭蓋到耳朵上——沒用,依舊耳膜都震得疼。
他走到窗前,打開窗黑沉沉地往外看。
音樂聲突然停了,庭院裡空無一人。
周斐:“…………”
陸荷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沙發上捂嘴笑了一會兒,有一種小小的報複後的愉快感。但同時更多的是覺得自己太飄了。
一定是因為昨晚打雷沒睡好覺進而導致大腦缺氧進進而導致理智下線進進進而導致把不能惹反派的第三原則忘光了。
居然飄成這樣!套用法律上的話,簡直是激/情/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