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太子那聲真心實意的“宜額娘”,額娘就能長命百歲,升為貴太妃也不是難事。
稍稍一想,九阿哥舉雙手雙腳讚成此事。
前世的陰影還沒消去呢,要是老四再一次登基,德妃再一次成了太後,嗬嗬,他看著手癢牙疼。
至於老八,甭說了!
他要是當了皇帝,爺第一個不答應。
太子……說起來,是皇子裡頭最出眾的一個,論學識,論修養,誰都比不上他。
當年,他對幾個弟弟都挺不錯,就連惠妃養的老八,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太子一句不好。
老爺子從小便教授太子為君之道,這是老四所欠缺的,也是老八所欠缺的。
想起康熙,胤禟恍然之下,心微微沉了沉。
他怎麼忘了呢?
太子被廢,可不光光因為奪嫡,還有年歲漸長,老爺子日益忌憚的緣故。
這麼一想,胤禟霎時有些生無可戀起來。
老爺子活得太久了,誰熬得住?
得從長計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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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太子走遠,瑞珠仍沉浸在方才的震撼裡無法自拔,期期艾艾地喚了聲娘娘。
娘娘的作為,她是越來越不明白了。那一番話,怎麼就說與太子殿下聽了呢?
有皇上的愛重,娘娘何必摻和太子與大阿哥的爭端,淌這趟渾水?
雲琇柔和一笑,輕輕地擺了擺手,在心底歎了一口氣,收起了滿懷觸動。
太子才十歲的年紀,依舊童真,盼望著額娘的關懷,這是皇上不能給他的東西。
在這宮裡頭,誰也不容易。
夢境裡,廢太子之後的種種,與小九的遭遇何其相似?
低頭看著努力裝睡,以至於真的睡著的小兒子,雲琇若有所思了片刻,心中已有的猜測慢慢被推翻。
小九被占了身子的驚怒稍稍平息了下來,雲琇想,他應當不是毫無來曆的孤魂野鬼,而是熟悉太子、熟悉宮廷的人物。
對皇上很是抗拒,對她很是依賴……
模糊的猜測漸漸明晰,將要看見曙光的時候,董嬤嬤掀了簾子進來,福了福身:“娘娘,貴妃來了。”
雲琇把繈褓放下,輕輕地擱在枕邊,頗為驚喜地道:“還不請貴妃進來?”
貴妃的產期漸漸臨近,平日裡窩在永壽宮養胎,很少到彆處去。此時,她一身素淡的裝扮,挺著肚子,笑吟吟地繞過屏風,“這兒清爽涼快,毫不悶熱,倒是個好去處。”
“一個兩個的,都往翊坤宮來,”雲琇嗔了她一眼,“那麼重的身子,你也不好好歇息歇息。”
貴妃以為雲琇說的是郭絡羅夫人完顏氏,於是理了理衣袖,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塌邊,笑道:“總是閒不住的性子,再歇息就要悶出病來了。恰好過了洗三,順道來看看你。身子還好?可還爽利?”
說著傾過身,輕柔地摸了摸胤禟熟睡的臉蛋,低聲說:“那日你生產,小五卻落了水,遭了算計,本宮心裡七上八下的,久久落不到實處去。幸而沒事!瞧,我們九阿哥長得多好……”
貴妃越看越是喜歡,“若我生了男孩,倒能與他玩到一處去,這般,小九也不會孤單。”
雲琇笑得眉眼彎彎,頗有些無奈地道:“一連串問話拋來,我竟不知先回哪一個了。這一胎生得快,坐月子沒有不爽利的,至於那些算計……”
她笑容淡了淡,“出手的無非是那幾人罷了。”
貴妃登時顧不得小九了,沉下臉來,輕聲問:“戴佳氏、赫舍裡氏封嬪,也有其中緣故?”
雲琇微微頷首,垂下眼:“你知曉的,我咽不下這口氣。”
“倒是便宜了她們!”貴妃冷笑一聲,“赫舍裡氏哪裡配得上一宮主位?得長長久久做她的庶妃才好。”
“她的身份擺在這兒,皇上總會晉封。元後之妹,六嬪之末,日後還要對我行禮,這般一想,哪裡都暢快了。”雲琇掩嘴一笑,惹得貴妃也笑了起來。
“你呀,就是促狹。”說著,貴妃頓了頓,“永和宮那頭……”
不等雲琇發話,貴妃指了指承乾宮的方向,壓低了聲音,笑容清雅:“皇貴妃娘娘,怕是即將解禁,到時候,宮裡就熱鬨了。”
雲琇眨眨眼,隻聽貴妃繼續道:“有佟家在,皇上總要顧慮一二。等她自己想通了,想明白了,便會振作起來……”
沒了後位又如何?皇貴妃還是後宮第一人!
她沒了親生的孩子,卻還有胤禛,憑著多年經營,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雲琇微微一笑,接過了話頭,“為母則強,對誰來說,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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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承乾宮。
“索額圖派人把劉氏秘密接了過去,詳細地問了六阿哥平日裡的起居,還有德妃反常的舉動……”甄嬤嬤附耳過去,細細地稟報著。
皇貴妃嘴角翹了一翹,“劉氏怎麼回的?”
“按娘娘的吩咐,劉氏起先不肯回答,實在撐不住了才說——德妃常與左右低語,胤祚極得皇上寵愛,聰明伶俐,貴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