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她恨不得將這狗奴才千刀萬剮!
瞧見主子這副模樣,甄嬤嬤很是不好受。
她再也顧不得其他了,直直跪在了地上,磕了個頭,慢慢紅了眼眶:“娘娘!恕老奴多嘴,實在是……拖不得了呀!眼見著太子逃過烏雅氏的指認,得了皇上的憐惜,寵愛更上一層樓;五阿哥因著宜妃的緣故,又有太後做盾,近來大出風頭……”
說著,她一咬牙,繼續道:“連郭絡羅·福祿都受了皇上的青睞,若……若四阿哥的聖寵還比不上一介外臣之子,娘娘難道就不在意嗎?!”
“放肆!”皇貴妃驀然起身,又驚又怒,“閉嘴——”
說到一半,她捂嘴咳嗽了起來,緊接著想起了什麼,快速地消了音,僵硬地朝床上望去。
見胤禛的呼吸平穩,皇貴妃這才回過頭來,像是被抽乾了精神一樣,無力地跌落在了榻邊。
她的神色似哭似笑,半晌道了句:“嬤嬤,你說的對。”
要是胤禛不能脫穎而出,引不來皇上的憐惜寵愛,還談何繼承大統?誰都能蓋過他的風頭。
“娘娘,您要打要罰,老奴都認了。可萬一皇上沒有更改玉牒的心思,您又該怎麼辦?”甄嬤嬤如今也算是豁出去了,“等四阿哥成了您的孩子,光憑身份,誰也不敢小瞧了去。這樣一箭雙雕的好時機,再難得不過……有老奴守著,四阿哥絕不會有恙。未免夜長夢多,還請娘娘三思!”
話音未落,隻聽皇貴妃緩緩說了一聲“好”。
甄嬤嬤錯愕地抬頭,就見她顫抖著唇,掀開胤禛蓋著的厚錦被,說話間,似是用儘了平生力氣:“……拿一塊巾布,並一盆冷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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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琇回宮之後,當即拜訪了鈕鈷祿貴妃的住處。
大約一個時辰左右,她扶著董嬤嬤的手,笑意盈盈地出了永壽宮。當晚聖駕來臨,雲琇絕口不提晌午發生的一切,隻同皇上笑言福祿的趣事,惹得康熙開懷不已。
笑過之後,康熙疼惜地摟著她,微微歎氣,道了句:“保清愈發不像話了。”
雲琇一笑,忙轉移了話題,至此之後,福祿與奎因在演武場比試的事,像是輕飄飄地翻了篇。
年關將過,貴妃手上積壓的宮務越發繁重,於是乎,伴隨著一句“能者多勞”,宜妃娘娘隻得無可奈何地為她分憂。
沒等雲琇騰出手來對付延禧宮,四阿哥胤禛持續燒熱的消息飛快地傳遍了紫禁城。
照奶嬤嬤的說法,四阿哥頭天夜裡踢了被子,得了輕微的風寒,喝了太醫開的方子便很快好轉;沒料到當晚再次著了涼,第二日起身的時候,不僅咳嗽,燒熱還加重了!
現如今,已是第三日的清晨。
待瑞珠低聲稟報的時候,雲琇擱下茶盞,半闔的桃花眼睜了開來,眸光微凝:“怎麼會?”
不是說即將痊愈了麼?
瑞珠道:“皇上一下朝便去了阿哥所,兩位太後也在。聽說,皇貴妃不眠不休地守了四阿哥兩天兩夜,累得昏厥在了榻邊,太皇太後親眼得見,甚是動容,讓人挪了皇貴妃去偏房休息……”
雲琇輕輕搖了搖頭,問她:“貴妃可去了?”
“不僅貴妃,惠妃與榮妃都得了消息,即刻就要動身。”
皇貴妃已然昏厥,這個時候,協理後宮的妃位娘娘應當在場的。
“備轎!”雲琇當即道,“去阿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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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的院子裡。
皇貴妃囫圇地躺了一會兒,睡得很不安穩,驚醒後便掙紮著起身。
她咳得撕心裂肺,緊接著攥住被角,啞著聲音道:“胤禛呢?胤禛好些沒有?”
“娘娘,太醫在呢,四阿哥已然好轉了……”甄嬤嬤連忙攙扶住她,一隻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您再歇息歇息!許久沒有合眼了,這樣下去,身子怎麼撐得住?”
餘光瞥見那抹明黃色的身影,她一頓,頗有些手忙腳亂地行禮:“萬歲爺來了!老奴給萬歲爺請安。”
康熙默然頷首,見皇貴妃吃力地撐著床榻,就要福身,沉聲道:“免禮吧。體弱還要如此,與糟蹋自己有何區彆?”
這是皇貴妃失勢以來,聽到的第一句關懷的話語,還是出自皇帝的口中。
她捂住嘴,無聲地流了眼淚,“表哥,胤禛沒有額娘守著,咳咳,我如何放心?”
康熙看了她好半晌,眉心微皺,正要說話,梁九功輕聲在外頭喊道:“萬歲爺,萬歲爺?四阿哥醒了,念著要見皇貴妃娘娘……”
皇貴妃一怔,眼淚流得更凶了些,喃喃道:“本宮這就去,本宮這就去。”
眼見四阿哥睜了眼,太皇太後撚著佛珠說了句“阿彌陀佛”,同一旁的太後道:“她有心了。”
這個“她”指的是誰,眾人心知肚明。
貴妃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早早到來的榮妃捏了捏帕子,麵色飛快地變了變。
她意有所指地附和道:“老祖宗說的是。皇貴妃不眠不休地照料四阿哥,慈母之心可見一斑,絲毫做不得假……”
一語雙關,讓恰恰趕到的惠妃驟然青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