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被院前膀大腰圓的太監婆子擋了。
胤禟正愁沒機會見到太子,突然間驚喜地發現,二哥居然為了他,重回上書房了!
不巧,胤俄也是這般想的。
許是胤禟驚喜的神色太過明顯,不再與他九哥“連體”的十阿哥發現之後,心裡像是被灌了一杯老陳醋,酸溜溜的。
他心道,九哥這輩子過得值了,就算沒了宜額娘心疼,就算受了老四慘無人道的磋磨,還有老爺子的寶貝疙瘩太子爺,準備救他於水火之中。
酸倒牙了都!
胤禟得意地遞給他一個眼神,捧好書籍,正襟危坐地朗讀,偶爾揉揉眼睛,散發著小可憐的氣息。
意欲監督、坐他左手邊的胤禛難得分出一點心思,見胤禟眼眶都紅了,立馬合上書籍,淡淡出言道:“九弟眼裡進了沙?”
轉而望了望窗楹,頓覺奇怪。
今兒格外天朗氣清,哪來的風沙?
即便語調含著深深隱藏的關懷,可在座的幾位,全都被冰得一哆嗦。
若他應了,老四必要提個大剪刀來!
胤禟汗毛倒豎,頓時不敢再揉,乾乾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就在此時,太子請教完了大儒師傅,沉吟半晌,似有所得。脫離了思考的情態,他微微側頭,似想起了什麼,視線落在了可憐巴巴的胤禟身上,當即麵色微變,就要推門上前。
胤禟抑住渾身的激動——
“給太子爺請安。”大阿哥的嗓音突兀傳來,“太子爺手持不倦,日日跑往書房,早朝也心不在焉的,難不成是奉了皇阿瑪的命令……”
實在是太子的行為太過反常,胤禔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撓心撓肺地準備一探究竟。為此他忍痛放下了兵部的文書,火急火燎地進了上書房,想著決不能落於人後。
他也酸溜溜的,皇阿瑪給胤礽指派了什麼好差事?
話音落下,太子扭頭看他,把九弟的事兒拋到了腦後,心中唯有四個字:陰魂不散。
太子撣了撣衣袖,溫和笑著迎上前去,四兩撥千斤地同大阿哥應付起來。
裡邊傳來一道噴火的視線,死死纏著大步而來的胤禔,讓他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心下嘀咕,腳底板兒怎麼忽然泛起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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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進了初冬,臘月將至,太皇太後挪出了暢春園,重新住回了慈寧宮。有太醫一再保證,老祖宗近來心情舒暢,於身體並無大礙,皇帝這才放下一半高高吊起的心,吩咐內務府籌辦過年事宜。
太子趕在十日之前,用心寫好了五篇策論,就算皇帝昧著良心挑刺,也要讚一聲他的行文與深度,麵上止不住地露出欣悅之色。
隨即他板起臉,輕輕一咳,喚了聲:“梁九功。”
梁九功捧著一本小冊子進來,腦袋幾乎低到了胸口,雙手顫顫,高舉到了太子麵前。
——是孤想象的那樣麼?
太子不動聲色地按捺住猜測,接過冊子一看,上寫“聖訓”二字,乃是禦筆所書。
聖訓?
不對啊。
猛然推翻了之前的猜測,太子頓時肅然了起來。小心翼翼地翻開,他懷著虔誠的心態一瞧,張了張嘴,鳳眼霎時睜大了。
好半晌合上嘴,太子如獲至寶,沐浴著當今聖上沉沉的臉色,感恩涕零地告退。
回到毓慶宮,太子揮退宮人,獨自進了書房閉門鑽研,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翌日掛上了一對黑眼圈。
這樣的廢寢忘食持續了許久,到了滿朝文武、後宮嬪妃人人皆知的地步。
毓慶宮的動靜,誰不在意?
得了惠妃問詢,大阿哥更是止不住焦躁起來,胤礽到底藏了什麼寶貝,皇阿瑪又召他說了些什麼?
使了好大勁兒,廢了數個棋子打探,母子倆終於窺見了寶貝的冰山一角。
“《聖訓》……”惠妃霍然起身,又驚又怒,“真是聖訓?”
“皇阿瑪親手交給胤礽的,哪還有假?”胤禔像是失了力氣,喃喃著,“額娘,他都得了聖訓,兒子哪還有機會?”
惠妃閉了閉眼,良久之後,狠狠點了點他的額頭,轉而厲聲道:“不許說這些晦氣話。不管用何種手段,這本聖訓,我們必須拿到了手!”
當夜。
大福晉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不便侍候,大阿哥像是遺忘了兩個侍妾似的,依舊宿在了正院。
顧及福晉的肚子,胤禔另鋪了一床錦被睡在她的外頭,睡姿規規矩矩,分外板正。
隻是今兒他竟睡得不甚安穩,時不時翻個身,囈語連天,直吵得大福晉吃力地起了身,推了推他,輕聲喊道:“爺,爺?”
胤禔皺了皺眉,尚未轉醒,仍在嘟囔些什麼。
大福晉無法,隻得湊過去仔細聽:“……”
胤礽?聖訓?
她冷笑了起來,九弟說的不錯,他做夢都想著奪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