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冊為太子妃的靜初、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同樣立於此處,靜初溫和笑道:“大哥征戰在外,大嫂若是得空,儘管接了賞花赴宴的帖子,我們妯娌也好聚上一聚。”
大福晉也笑:“太子妃既發了話,我便恭敬如不從命。”
晨間泛著微微的涼意,雲琇攏了攏厚薄適中的披風,一眼望見九龍儀駕簇擁著的帝王。
戰鼓擂鳴,大軍將要開拔,將士的呐喊聲直入雲霄,驚起隻隻飛鳥,讓人升起數不儘的壯誌豪情。
雲琇將雙手搭在小腹上,揚起淡淡的笑意,不知怎的有些悵然。
一晃眼,入宮都這麼多年了。
她望得有些久。康熙似有所感,直直抬頭望向宮城之上,他的目光深沉,鳳眼梭巡片刻,依稀可辨心底牽掛的那人。
不過幾息收回視線,表麵不動聲色,內心卻是滿足帶笑的。
他知道琇琇正看著他。
那廂,溫貴妃歎道:“這般的大場麵,我還是頭一回見。”
雲琇就笑她:“等到大軍凱旋,場麵豈不盛大多了?”
不僅溫貴妃,眾位妃嬪小主也未嘗見過。年紀輕些的麵上有著難掩的興奮,或喁喁私語,或三三兩兩地談論著,榮妃的思緒卻早已飄遠了。
心下止不住的憂慮,她牽掛的唯有一個胤祉。
一想到三阿哥將要上陣殺敵,榮妃呼吸重了一瞬,隻覺心口絞痛。如今她也隻能安慰自己,皇上不會讓親兒子陷入險境,與將士同吃同住也沒什麼不好的。
無需讓他們刮目相待,平安歸來就是萬幸,平安歸來就是萬幸。
想起三阿哥,難免想到罪魁禍首福祿,榮妃閉了閉眼,掩住眼底深藏的陰冷,皇上遠征蒙古,若是宮裡頭出個什麼意外,豈不是常事中的常事。
隻是內宮已然經曆了一次清洗,她的棋子不剩多少了!
為給延禧宮惠嬪下藥,五年她都等得起……
事在人為,不急,她得慢慢籌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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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禦駕親征,妃嬪們沒了爭端,也沒了主心骨,後宮驟然安靜了下來,迎來一段難得的和樂。
如今還有什麼好爭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無人看,唯有請安之時暗暗攀比一二,久而久之,她們也覺沒甚意思,關起門來消停了。
太後不理後宮事,太皇太後樂得清淨,於是下了一道懿旨,小主們每旬到主位娘娘那兒請安一次便是,也不必上慈寧宮晨昏定省了。
後宮如此,前朝卻是不能有半分懈怠,蓋因太子穩穩地杵在那兒,批閱的折子都要歸檔上報,誰也不敢敷衍。
不過幾日,心有疑議的幾個重臣可算放下了心,提起胤礽皆是讚不絕口,說太子爺年紀雖輕,已有了萬歲爺六成的風範,監國理政不在話下,大學士以及六部尚書深以為然。
相比之下,沒了皇父嚴厲的抽背、巡查,唯有二哥管著他們,上書房的皇子們膽兒立馬肥了。
逃學萬萬不敢,功課也勉強堅持了下來,以防師傅以及鐵麵無私的四哥告狀;可下了學,幾乎人人都玩得瘋了。
——張張喜悅的麵孔裡邊,愁眉苦臉的九阿哥就如雞立鶴群一般,格外的顯眼,格外的突出。
與之朝夕相處的十阿哥是最早發現不對勁的人。
很快,十阿哥找出了規律,他九哥每隔十天就會念念有詞,下學後把自己關在書房,不知道做些什麼,唯獨出來的時候雙目無神,活似受了一場慘無人道的折磨。
這日胤俄終於找著了機會,趁還沒下學,湊到念念有詞的胤禟身邊聽了一耳朵,而後滿頭霧水。
這不是皇阿瑪撰寫的聖訓麼?九哥背它做什麼?
不是吧,還帶舉一反三的。
豎耳聽了許久,他終於聽明白了一個關鍵詞,“信”。
十阿哥用異樣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胤禟,心道九哥你個濃眉大眼的,啥時候生出了大逆不道的念想?
算算時間,九嫂約是六歲出頭的年紀……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