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鬱南走了過去。
離得近了,封子瑞的表情才在路燈下逐漸清晰,開口卻是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鬱南,我最近是不是給了你壓力,讓你覺得不太舒服?”
鬱南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麼?”
封子瑞笑了下:“我今天在藏品展上看見你了。”
“真的?”鬱南有點遺憾地說,“我怎麼沒看見你?我還以為會碰見你,在雕塑區站了好一會兒呢!那棵青銅樹你看見了嗎?真的好震撼,我以前隻在書上看到過。”
這一下午的見聞對鬱南來說都足夠回味好久了,學到的東西不是普通的展會可以比擬的,更何況他還遇到了自己的偶像。
見鬱南心情很好,完全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封子瑞不知道該怎麼質問他。
明明說要去兼職,卻還是出現在展會上,此刻又這麼鎮定自若說希望和他偶遇,這難道是這些不可攀著的高嶺之花們的慣用手段?
封子瑞心情複雜。
鬱南卻明白了過來,封子瑞好心想請他看展覽,帶他看看眼界。他又不是傻的,知道這件事看上去不太地道:“我是去兼職的時候才知道會去看展覽,不是故意要拒絕你的邀請。下次有彆的活動,我們再一起去吧。”
封子瑞還沒開口,鬱南又說:“要是學長你和我打招呼就好了,那裡的人我都不認識,穿得也很奇怪。”
鬱南穿著T恤,破洞牛仔褲,在展會上的確有點唐突了。
這明顯就是突然被拉去的。
封子瑞一下子就釋懷了,他覺得自己腦補有點多,這是看鬱南認真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鬱南可愛:“沒關係,讓他們看看人靠衣裝這個成語在你身上不適用,你穿什麼都比他們好看。”
鬱南不好意思地摳著手中麵具:“你不用安慰我。”
封子瑞笑了,說:“對了,我聽說北區新修了一條路,那附近沒什麼人,你不是想學機車嗎?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
鬱南眼睛亮了下:“真的?”
封子瑞:“難道我還會騙你?”
鬱南高興起來:“本來過兩周做完牆繪的兼職後我能空出時間,可是我們係裡下個月就要去寫生了。等寫完生回來怎麼樣?我順便去駕校再報一個名,再有學長輔助我,很快就能有證駕駛了!”
封子瑞說:“行,說定了。”
兩人很快告彆。
看著鬱南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大門口,封子瑞忽然想起今天看到鬱南時的情景。
當時鬱南身邊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他隻看到個側麵,覺得有些眼熟,竟特彆像那位傳說中的大佬宮丞。封子瑞因為叔叔的關係,在樹與天承見過宮丞兩次,都隻是遠遠地而已。當然,那個男人乃是天之驕子,如今手握商業帝國,根本輪不到他上前去。可按鬱南的說法,他是和兼職的雇主一起去的才對,宮丞那種身份地位,想要什麼要的人沒有,怎麼會讓一個學生做兼職,還帶他去看展覽呢?
他搖搖頭,打消了這個想法。
目前要緊的是追鬱南的進度得加快了,不然他會被那群損友笑死的。
*
鬱南上了樓,他有鑰匙偏不開,輕輕敲了敲門。
覃樂風:“誰啊?”
覃樂風一打開門,他就跳了出去:“哇!!”
儺戲麵具猛地出現在麵前,凸眼獠牙,嚇得覃樂風大叫一聲:“臥槽!這什麼鬼!”
邊講邊去拿掃把。
鬱南趕緊取下來,大笑:“哈哈哈是我是我!”
覃樂風:“……”
待他反應過來,將鬱南按在床上狠狠撓了一頓癢,鬱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兩人廝混了一陣,覃樂風終是不敵鬱南背後的男人——那位武術教練舅舅,被鬱南四兩撥千斤地反摁了回去。
誰能相信看上去柔弱的人竟有如此武術傍身?
覃樂風上了鬱南幾次當,都百思不得其解。
“你今天開心什麼呢??”覃樂風坐起來搶過他的麵具,“這玩意兒哪來的?”
宿舍的空調不給力,鬨完一番,鬱南額頭出了細汗,額頭濕漉漉的,唇紅齒白。
“宮先生帶我去看完藏品展,然後送給我的。”鬱南說,“我再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伸出手。
掌心一團黑乎乎的墨跡。
覃樂風:“……”
鬱南得意道:“餘老師給簽的名!我在藏品展上遇到餘老師了!他還給了我名片!”
“那餘老師可真夠寫意的。”覃樂風吐槽。
鬱南不慌不忙,又掏出那張紙顯擺:“他又給我補簽了一張!看,他說祝我前程似錦!”
覃樂風接過來仔仔細細一看,果然是餘深的墨寶。
難怪鬱南今天會這麼高興,按照鬱南的尿性,估計明天就得去畫室訂個小框,將這張簽名裱起來掛在牆上,每天看個五六遍用以自勉。
“你今天沒去兼職?”覃樂風問,“怎麼沒和封子瑞去看成展覽,最後倒是和宮先生去了。對了,你不是說那個展覽得邀請函才能去嗎?”
鬱南把今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見聞、感想一一細表。
“兼職的事下次補上。”鬱南去洗澡前說,“宮先生說不耽誤。”
覃樂風若有所思。
鬱南洗完澡出來,想起剛才在樓下遇見嚴思危的事,也不知道家教能嚴成什麼樣才能做到這種地步,便當成奇事一件給覃樂風說了。
覃樂風一聽,便知道其中肯定有宮丞的緣故。鬱南不知道的是,這幾天石新一直在給他打電話,害他將手機關了機。石新騷擾他,主要是求情,聽說不知道是誰打了招呼,他的樂隊在深城知名夜場的合作全部都泡了湯。原本沒有砸到的吉他也被砸了,石新現在混不下去,一無所有。覃樂風一下子就想到了宮丞。
“宮先生這麼幫忙,對你又這麼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把你當兒子養呢。”覃樂風感歎一句。
鬱南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覃樂風隨口問:“我今天讓你請他吃飯約個時間,你約了嗎?我覺得請宮先生吃飯吧,檔次不能太低了,恰好今天沒事做對比了幾家五星級酒店,有一家的水上餐廳評價很好,價格我也能負擔,就去那家怎麼樣?”
鬱南這才想起這件事,小聲地“啊”了一下,自知失職:“我給忘了……”
“我想也是。見了餘深你怕是連姓什麼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