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南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勇敢大約是他唯一需要進修的課程了。
宮丞的辦公室裡擺設很簡單,書也沒有幾本。
說是讓他看書,也隻有沙發旁的小圓幾上有幾本雜誌而已。他不好在宮丞的辦公室隨意走動,便拿起雜誌來看,這一看才發現竟是樹與天承內部發行的藝術刊物,有許多雕塑、工筆、文物的科普,他一看便入了迷。
不知過去了多久,雜誌看完了,小周進來替他換了新一波的點心與咖啡,囑咐他稍安勿躁。又過了一陣,來了一名員工說是宮先生怕他無聊,帶他去樓頂的花園參觀。
夜晚的深城很漂亮,鬱南在樹與天承樓頂的一方綠地裡眺望將他們包裹其中的高樓大廈。
等他從樓頂回去辦公室,途中還遇到了那天畫牆繪時遇到的那位混血的年輕男人,對方正和一位員工講話,兩人在平板上商量什麼。
封子瑞告訴過他這個混血的年輕男人叫路易,是大名鼎鼎的設計師,還是設計牆繪的人,原來對方也還在這裡工作。
路易看見了他,對他露出淡淡的一個笑:“來等宮丞?”
鬱南意外,和他打招呼:“路易老師,您好。”
路易的卷發這次沒有攏起來,隻是柔順地披在肩上,有些雌雄莫辯。他一點也不高冷,反而很謙和地說:“宮丞今天的會議沒那麼快結束,你要久等了。”
說完,他與那位員工便繼續話題,與鬱南擦肩而過了。
對方自信淡定,全因才華傍身又聲名在外,這幾乎是鬱南奮鬥的目標,鬱南有些羨慕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才回去。
宮丞結束會議已經是三個小時後。
Anna一邊替他開門一邊彙報,宮丞一看門內情形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開會時因為公事不順利而冷硬起來的麵部線條變得柔和了些:“你先出去吧。”
Anna這時也看見了辦公室裡的情況——鬱南在他家老板的黑色軟皮沙發上睡著了。
辦公室的門輕輕合上。
宮丞踩著暗花紋地毯,聲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鬱南睡得太沉,自然一無所知。
黑色真的很襯鬱南。他皮膚本就偏白,還屬於冷色調,穿什麼都不挑。由於偏瘦,他常常看上去都有一種脆弱的美感,而黑色將這種美感發揮到了極致。
鬱南的隻有臉巴掌大,鼻梁挺翹,相比之下帶了些肉感的唇是偏粉色的,宮丞吻過一次,知道那唇瓣很適合接吻。
他安靜地沉睡著,睫毛蟄伏在眼瞼,對宮丞肆意打探的目光一無所知。
鬱南手中的手機在震動,屏幕顯示的名字是“封子瑞學長”。
宮丞想起來,對方好像就是那個介紹鬱南來畫牆繪的人,也就是今天下午在停車場遇到的那個男生,對方自稱是封越的侄子。
當時兩人看起來像是在吵架,鬱南的手腕直到現在還殘留著拉扯過的痕跡。
鬱南不願意告訴宮丞他們在吵什麼,宮丞卻記得當時自己聽見封子瑞大聲喊了一句“我不介意”。
不介意什麼?
屏幕又亮了一下,還是封子瑞,這次他發來信息。
封子瑞學長:鬱南我不是開玩笑。對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你的秘密我也不會告訴彆人——
信息在鎖屏上顯示不全,宮丞看了眼就看到這麼多。
這信息有些威脅的意味。
宮丞皺眉,站起來打了個電話。
等他掛斷之後,鬱南依舊睡得悄無聲息。
鬱南身材清瘦,趴睡的姿勢使他的腰線窄得似乎單臂就能環繞,宮丞還記得上一次將他圈在懷中親吻的觸感,也記得那次情到濃時鬱南突然的臉色突變。
上次鬱南對他說,他有一個秘密,當時他並未當一回事。
現在看起來卻不像他想的那樣,如果邏輯線串在一起,那麼封子瑞說的那句“我不介意”,是不是指的這個?
鬱南睡了一個小時,清醒過來的時候聽見敲打鍵盤的聲音。
他睡眼朦朧地爬起來坐好,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道:“醒了?”
鬱南抬頭一看,才發現宮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正在桌前處理公事。
似乎是怕打擾他的睡眠,辦公室裡沒有開燈,隻留了宮丞辦公桌上那盞台燈。靜謐的台燈光線讓宮丞打上了一層光影的輪廓,像是一幅畫。
“宮先生?”鬱南拍拍臉,“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是我開會開得太久。”宮丞合上電腦,站起來開了燈。
辦公室一下子亮如白晝,鬱南尚未適應光線,伸手遮了一下,等他放下手時宮丞已經站在他麵前,居高臨下:“肚子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鬱南吃點心都吃飽了,還沒等他開口,宮丞便揉亂了他的頭發:“走吧,我親自做點東西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