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玫瑰美人 微風幾許 11268 字 9個月前

“宮先生!”

小周驚慌失措地跑過來。

親眼目睹鬱南的過肩摔, 被摔的還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宮丞,小周簡直懷疑自己的眼睛。

“你們說什麼了?”宮丞臉色鐵青,臼齒咬緊,像是馬上要爆發雷霆之怒。

他不明白為什麼鬱南突然講出那番話, 還翻了臉對他下這種重手。

宮丞學習格鬥術,自然能分辨鬱南這一手很是熟練,他回憶起那次在酒吧外麵看見鬱南將人摔倒在地,此時落在自己身上,完全沒了當初那股驚豔與欣賞,隻有憤怒。

小周結結巴巴,勉強理出思路:“鬱、鬱南好像不知道他……”

宮丞提高了音量:“不知道什麼?!”

小周說:“不知道您和他的真實關係。”

宮丞冷冷看著他。

示意他講得更清楚。

小周隻好說得更明白一點:“那個,鬱南好像不知道您是養、養著他的。”

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自詡為上等人的人們養一養小情人,逗弄一下情趣而已, 不知道為什麼落在鬱南的身上就有些講不出口了。鬱南方才的提問與反應都說明了他完全沒往這方麵想過, 結合他平常的表現,小周後知後覺, 暗自心驚。

是了, 尋常小情人麵對金主怎麼敢輕易叫板, 怕是上趕著都來不及吧。

鬱南乖巧且純真,率直且熱烈, 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本性表現, 哪怕在宮丞麵前也未低過頭。

宮丞的神色可怕。

他看向馬路對麵, 可是任他有滔天富貴, 麵對重新忙碌起來的車流他也毫無辦法。

好在保鏢們都追了上去,相信可以把人帶回來。

小周覺得宮丞對待鬱南,也是與對待其他人完全不一樣的。

他心情很複雜。

一方麵,因為這件事多少皆有一點他的原因,大概快要工作不保了,而他已跟了宮丞好幾年,未來前途可期。

另一方麵,是他有些替鬱南難過,方才鬱南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不僅是個旁觀者,還是個幫凶。

小周最終鼓起勇氣道:“其實我不太確定他是不是那麼想的,但是他剛才問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您在包養他。宮先生,我覺得,鬱南是不是愛上您了……所以才有點不能接受這件事。”

愛上他了。

宮丞閉上眼睛。

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

小周說:“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您知道的,鬱南他比較單純……”

小周說得很委婉。

他的意思是,鬱南可能根本沒有理解到宮先生的暗示。鬱南和其他人不一樣,這是他們通過接觸之後才得到的結論,其他人隻要輕輕一點撥,不用說得太明白,就能很快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可是鬱南沒有,鬱南興許根本沒想到那方麵去。

喜歡他、不喜歡他,都要說得清清楚楚他才會明白。

宮丞何嘗沒有發現這一點,隻不過他從未放在心上罷了。

因為鬱南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少年,所以他從不分心去揣摩鬱南的心思。

沒過多久,三個保鏢回來,宮丞已陰沉地坐在後座:“人呢?”

一個保鏢鞠躬道:“對不起宮先生,我們跟丟了。”

宮丞冷道:“你們三個訓練有素的人還抓不住一個十九歲的小朋友?”

保鏢麵露愧色,還是誠懇地承認失誤:“對不起,我們不敢使用暴力抓他,誰知他一點都不對我們客氣,一時不察,被他鑽進人群跑了。”

三個保鏢,兩個臉上都掛了彩,那團青紫色一看就是被拳頭揍出來的。

宮丞沉默幾秒。

“給我找。”

*

鬱南的手指關節火辣辣地疼。

他跟著舅舅學了點皮毛,就算還會打拳擊,也沒有這樣真的對著誰臉上實打實地來上一拳。

這種情況下,他思緒紛雜的大腦裡竟然還分辨出一句話: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物理學誠不欺我。

跑過幾條街,又路過幾個商場,他亂七八糟地繞著圈子,人們來來往往,皆是麵容模糊。

沒有一個人和他有關。

鬱南很想吐。

他抱著一個垃圾桶乾嘔了半晌,心都快要嘔出來了,卻還是沒有嘔出半點東西。

過了很久,他才明白那種眩暈造成的惡心感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他的心在給他排異,不屬於他的東西通通都要排出去。

“寶寶。”

“寶貝。”

“南南。”

溫柔的稱呼加上迷人的情話,沒有一句是真。

男人講的每一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深刻侮辱。

黑暗中的急促喘息、熱情律動,那幅滾燙的英俊皮囊下都沒有他想象中的那個人,隻有一個無比醜陋的魔鬼。每一次四肢糾纏,每一次綿長舌吻,每一次翻雲覆雨,都淪為野獸毫無感情的本能。

他像是一個旁觀者。

在那些畫麵裡清清楚楚地觀察自己意亂情迷、全身心投入的臉。

大膽奔放,不知羞恥。

鬱南想把它們全部掐斷。

可是畫麵越來越清晰,甚至熾熱呼吸都近在耳旁,紅色的花瓣在眼前閃過,皮膚上綴著汗珠,隨著抖動,每一寸玫瑰都是赤-裸裸的羞辱。

怎麼辦?

他把對那個人的喜歡,刻在身上了。

他好想找一把最鋒利的刀子,一點一點把它們割下來啊。

安靜的工作室裡,長椅上方亮著刺眼的燈。

俞川用筆描好了線,拿起割線機前最後一次和他確認:“鬱南,你決定好了嗎?我再提醒你一次,一旦紋身後想要反悔很難,目前沒有那種技術可以完全無痛、無痕地洗掉它們。尤其是你的紋身還在疤痕組織上,更是不可能的事。你不要一時衝動被情緒左右,因為愛人去紋上他喜歡的圖案。”

之前俞川就說過,戀愛中紋上對方姓名,分手後悔不當初想來洗掉的人不在少數。

鬱南堅持要紋。

他甚至對俞川說:“我沒有想過會和他在一起。我隻是喜歡他,不要求彆的什麼。放心吧,我絕對絕對不會後悔的。”

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混亂的、瘋狂的、癡迷的這段日子,打了他狠狠的一個耳光,無比響亮。

像是考試的時候做錯了理解,這一次徹底考砸了,而識人不清、年少無知,就是他犯得最嚴重的錯誤。

他好痛。

好痛好痛。

他在十九歲這年摔了這麼重的一跤,頭破血流,遍體鱗傷。

為什麼?

為什麼要遇見宮丞。

他這輩子沒做什麼壞事,為什麼會這樣。

“你不要緊吧?”一個年輕女孩遞來紙巾和水。

對方好意的關切。

鬱南其實沒有聽進去,他沒來得及分辨對方的語意,這句話他隻看見女孩的嘴巴在動,耳朵像聽不懂一樣,隻聽到一串無意義的音節。

他抬頭。

女孩還是堅持伸出手:“不舒服的話喝一點水休息一下,你拿著吧。”

鬱南終於聽明白了。

他木然接過,都不知道道謝。

女孩看到他指節破皮,微微訝然,說了句不客氣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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