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 我對不起你。”
鬱南聽到這句話, 幾乎有些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宮丞不是沒有說過對不起,不是沒有道過歉。往往, 這個男人道歉的目的都是為了要哄他, 這一次聽起來分外珍重, 完全不帶任何敷衍。
無法相信這句話來自於宮丞口中,他抬頭,都忘記了掙紮開那隻大手。
道歉是為了什麼?
鬱南垂下眼睫,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纖細柔滑的質感消失, 宮丞手中驟然空蕩蕩,眼神暗了一瞬。
鬱南的手有些冰涼,穿得也有些單薄, 宮丞很想將人拉過來,解開自己的大衣扣子將他完全擁入懷中, 讓他身體慢慢地回暖,像以前一樣。
每當他那麼做, 鬱南就會回抱住他的腰, 抬頭親他的下巴,和他說說話, 眼睛裡麵就像有星星。
宮丞無比懷念那感覺。
可惜鬱南說完那句話就退了些, 與他隔了兩三步的安全距離。
路燈下不甚明亮的光線裡,鬱南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像叛逆期的小孩子, 不願意和家長講哪怕一句話:“你真討厭。”
他毫不留情的、帶著點稚氣的一句厭惡, 完全不加任何掩飾,脫口而出。
越是直接的反應,越能體現真實情緒。
宮丞臉沉下來:“寶寶。”
“叫我寶寶也很討厭。”鬱南皺眉說,“我不是你的男朋友,更不是你的寶寶。你是不是對每個情人都這麼叫?”
宮丞心臟猛地一墜,拉得生疼。
他無言以對。
毫無疑問地,他的確這麼叫過彆人。興許是興之所至時叫過一兩次,因為懶得記名字,叫起來也完全不帶感情,可是他不能說沒有。
他已經無法對鬱南做到欺瞞或者敷衍。
隻得啟唇道:“以後不會了。”
鬱南抿著唇,眸子裡有什麼在閃爍。
幾秒後,他抬頭看著宮丞,似乎本來就不在意他有沒有這樣叫過彆人:“那和我也沒有關係。”
說完,鬱南抬腿就往宿舍走。
才剛走了一兩步,他猛地察覺腰間一緊,男人不由分說地單手抱住他的腰往後拖。
熟悉的結實手臂,與那動作間隱隱散發的成熟男性荷爾蒙,讓鬱南脊椎一麻,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迅速竄上了一層雞皮疙瘩,連毛孔都進入戒備狀態:“你乾什麼!!”
宮丞將人拖上車,乾淨利落地“哢嚓”一聲上了鎖,看樣子是防止他跑掉。鬱南打不開車門,氣得砸門:“放我下去!你要帶我去哪裡?!”
然而車子並沒有發動,車上也沒有彆人,安安靜靜停在原地。
宮丞欺身上來抓住他的手:“不去哪裡,不要怕。”
鬱南甩開他,退了一步,所在座椅角落。
他惱怒得雙眼發紅,冷靜的神態終於露出一絲破綻,咬牙切齒地瞪著宮丞。
宮丞反而長臂一伸,用力地把他抱入懷中。
鬱南渾身警鈴大作,汗毛倒豎,卻怎麼推都推不開。車內空間再大,也讓他施展不開拳腳,再加之宮丞力氣大得可怕,他幾乎被抱得渾身發疼,隻好一口咬在宮丞肩膀上。
宮丞一聲不吭,任他去咬,手臂收得死緊。
鬱南的牙齒咬合,透過布料咬住了肩膀的肌肉,毫不留情,宮丞卻似乎沒有痛覺般低聲道:“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鬱南腦中驀地閃回方有晴的話,一下子就明白了宮丞在說什麼。
他的紋身!
宮丞感覺到懷中人的掙紮,根本舍不得放手。
他聞到鬱南身上的溫暖氣息,帶著沐浴露香氣,雪白的脖頸就近在咫尺,讓他生出確切的渴望,恨不得揉進骨血裡,再也不分離。
鬱南對他來說,天生就具有要命的吸引力。
他以前怎麼會完全沒有察覺。
“你的紋身是為我紋的。”宮丞沙啞道,“玫瑰,因為我喜歡玫瑰,你才紋了它。”
鬱南鬆了口,顫抖道:“胡說八道!我紋身是為了遮我的疤痕,關你什麼事?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宮丞的聲音在耳邊,低醇迷人:“我看見你的疤痕了。”
鬱南怔愣,眼中留下一滴眼淚來,不知道是疼痛還是恥辱。
“那又怎麼樣?我醜不醜,好不好看,又不關你的事!”
那也隻不過恰巧說明了他的年少無知。
聽說宮丞喜歡完美無瑕的事物,就努力想要朝那方麵靠近,這樣也就算了,還被宮丞弄了個清楚明白!
“告訴我。”
男人緊緊抱著他。
“告訴我,怎麼弄的,有多疼?”
鬱南咬著唇,不願吐露一個字。
“對不起。”宮丞再次道歉,“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這些。我那時候……是在是太混賬了。對不起,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南南,我錯過了很多,我們從頭來過。”
“從頭來過,再讓你玩弄我一次嗎?”鬱南反問。
宮丞察覺他的嗓音變得很冷,稍微鬆開人一看,霎時心如刀絞。
鬱南的眼睛大而圓,黑白分明,漂亮得像是會說話。
撒嬌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就心軟,哭泣的時候也特彆容易讓人心疼。
此時他麵無表情,眼神是怨毒的,充滿憎恨,宮丞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樣的神色,顯然被傷得太深了、太狠了,才被掠奪了那份天真。
宮丞呼吸一窒,說出話都是痛的:“寶貝……”
鬱南彆開臉,憎恨不減:“沒錯,我是因為你喜歡才紋的玫瑰,那是我自己的事。我那時候情感錯亂,以為自己喜歡你,你沒什麼好得意的。”
“我有罪,全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