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叔帶著鬱南進門。
因為好奇的傭人們紛紛收回視線,在各自的崗位做事。
鬱南跟著任叔穿過前廳,又走過大太太的溫室,才來到宮丞的房間。任叔到底年長,考慮得周到,擔心宮丞不在鬱南會不自在,便不叫他一個人去見大太太。
這個房間很大,都有鬱南在F國的公寓那麼大。
複古的裝潢是與這彆墅年代一樣久遠的,紅木地板與布藝都帶著厚重感,令人覺得沉穩。
很像宮丞給他的感覺。
“已經有些晚了,你一定餓了。”任叔說,“我聽宮先生說你做完飛機人會不舒服,就叫人做了粥。”
傭人端來粥,任叔這麼告訴他。
鬱南受寵若驚:“謝謝任叔。”
任叔笑眯眯的:“宮先生晚上一定會回來,你不要擔心,有什麼事可以按鈴叫我。我人老了,睡眠本來就很少,你不用怕打擾我。”
正說著,走廊上傳來腳步聲。
宮一洛風一樣衝到了房間裡:“怎麼沒人告訴我鬱南到了?”
任叔說:“小少爺,這還沒來得及呢。”
鬱南剛到,正站在房間中央。
他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襯得這一屋裝飾都沒他一個人來得耀眼,再加上他身上沉靜的藝術氣息,竟有點讓人生出不易接近的感覺。
宮一洛尷尬地站在那裡:“鬱南。”
鬱南對他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看不出厭惡,也看不出熱情。
宮一洛想,死就死吧,大不了被罵一頓丟一次臉就行了,誰叫他當初做錯了事?
他對任叔說:“任爺爺,您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要和鬱南說。”
任叔知道宮一洛不敢做什麼,年輕人的事年輕人會處理,便點點頭走了。
屋子裡隻剩他們兩人。
宮一洛立刻豁出去了:“對不起!”
鬱南沒反應過來:“什麼?”
宮一洛臉脹得微微發紅:“上次的事對不起,那時候我以為你和我小叔是那種關係,以為你和以前那些人一樣,是我沒有尊重你,還對你惡作劇。對不起了,鬱南。”
鬱南當然還記得那件事,他本是想著這一次來也好,以後來也好,都對宮一洛保持距離就行了。
他向來不浪費時間在他覺得不值得的人身上。
可是宮一洛這麼鄭重的道歉,竟然很有誠意。
“你想要什麼的話……”宮一洛實在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我都可以——”
“沒關係。”鬱南說。
宮一洛幾乎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鬱南又說了一遍:“事情都過去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宮一洛忍不住:“鬱南你也太好了吧!”
鬱南想了想說:“要是你覺得真的很過意不去的話,這幾天可不可以陪我打遊戲?”
宮丞這幾天應該都有要忙的時候,他才不想無聊到對著一屋子老古董家具發呆呢。
宮一洛這下算是明白宮丞為什麼會栽鬱南手上了。
這簡直是天使好嗎。
到底是年輕人,既然都既往不咎了,便扯開話題聊起了天。宮一洛說了一些宮丞生日會的安排,還說了會來些什麼人。
鬱南小口地喝完粥,不一會兒眼皮就開始打架。
等宮一洛這個話癆一走,他來不及洗漱就跑去了宮丞的大床上睡著了。
宮丞回來已經是深夜。
一進門就脫下外套遞給傭人:“人呢?”
傭人想起那個漂亮的小玫瑰,微笑道:“先生,任叔帶他去了您房間。”
宮丞便淡然地點點頭,大步朝房間走去。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從小睡到大的床上等他。
是他的愛人。
宮丞關上房門走過去,看見台燈的光線裡鬱南的臉靜謐祥和,懷中抱著一個枕頭睡得正酣,他睡覺要抱東西的習慣一直都在。
他們已經又是一個月不見了,此時這個小家夥毫無防備的睡臉讓宮丞的心地霎時間柔軟一片,似乎白天的忙碌,做不完的繁重事務,都變得不再讓他心煩。
所謂百煉鋼化為繞指柔,便是此刻心情最好的詮釋。
宮丞俯身在鬱南額頭親了下,鬱南沒有醒。
他可能是太累了,都沒有換衣服。
宮丞輕手輕腳把他抱起來,替他脫去身上的褲子,好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誰料鬱南卻醒了。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眼裡睡意濃重,勉強聚焦看了眼前人一眼,嘴裡嘟囔道:“宮丞,你回來了……”
這一聲軟糯的稱呼,聽得宮丞眸子裡不自覺浮起笑意。他隻想讓鬱南睡個飽,便輕輕地“嗯”了一聲,又親親鬱南的唇:“寶貝。”
鬱南反手抱住他的脖子,頭在他肩頸處蹭了蹭。
等宮丞一看,這個家夥竟然又安心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