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妃(1 / 2)

這裡的“他”是誰, 不言而喻。

唐師師將紙條卷起來,遞到燭火邊,親眼看著墨色的字化為灰燼。姚太後在靖王府埋了人是必然的事情, 不過看起來, 姚太後的人手並沒有滲透到前院。

畢竟姚太後是個深閨婦人,即使貴為太後, 勢力也在內侍、奴婢中, 軍務等事更是完全插不上手。姚太後想讓靖王守著西北, 但是她又不放心靖王,便想出個利用女人刺探消息的昏招。

或許不該說這是昏招, 萬一世上真有這樣的女人, 能讓靖王明知道是細作都忍不住沉迷呢?唐師師不知道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 但是顯然, 這個人不會是她。

唐師師隻是想當個太後, 安享太平而已, 姚太後和靖王的恩怨, 與唐師師何乾呢?他們鬥他們的,唐師師要奔自己的前程。

至於姚太後那裡,隨便應付應付得了吧。

唐師師早出晚歸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 漸漸的,她已經習慣了大清早去書房點卯, 然後在抱廈裡度過渾渾噩噩、無所事事的一天,等到天黑了,她再也翻不出風浪了, 就可以收工回家。除了第一天,其餘幾次,唐師師再沒有見過靖王。

她這邊的日子非常安靜, 頗有些與世無爭的意味。然而劇情裡,男主和女主的進度推得飛快。唐師師每天晚上回家,就能看到厚厚一疊新增劇情,有時候,一天甚至能更新好幾章。

其中大部分都是日常,比如今日見了什麼人,和世子說了什麼話,夫子布置了什麼樣的策論等等。有時候,世子還會問問周舜華和任鈺君的想法,任鈺君木訥不敢言,周舜華卻能屢屢提出新奇見解。

趙子詢對兩個女人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變化,雖然在唐師師看來,從一開始,趙子詢的立場就是偏的。趙子詢添人本就是衝著周舜華來的,任鈺君不過是順帶,然而在任鈺君看來,事情恐怕是另一個模樣。

任鈺君隻知道,她和周舜華同時去伺候世子,周舜華會做的事情,任鈺君同樣不差。明明最開始是三個人,趙子詢卻漸漸愛上了周舜華。

真可憐,唐師師翻過一頁,幽幽在心中接道,任鈺君和周舜華姐妹反目實在太可惜了,既然這樣,所有的惡果就讓唐師師來承擔吧。

隻要唐師師搶走趙子詢的寵愛,讓周舜華和任鈺君都無寵,那不就公平了?

她可真是個善良的天才。

唐師師翻著自己錯過了哪些劇情,明明痛的心梗,卻還要安慰自己沒關係,隻是一點點小事,不影響大局。她翻到最新的一部分,眼尖發現下一章標題是“風花雪月雨連天,溫酒論雨共此時。”

唐師師前後翻了翻,發現再後續的標題裡,還出現了“雨”這個情節。唐師師沉吟,陷入思索。

一次是巧合,但是屢次三番出現“雨”,是不是說明,至少有一場男女主的定情戲,出現在雨天?唐師師抬頭朝窗外看去,起風了,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

難道,是明天?

清早,杜鵑端著水盆從外麵進來,她一邊搓胳膊,一邊抱怨:“真煩人,又下雨了。雨天乾什麼都不方便。”

杜鵑嘴上說話,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耽擱。她調好了熱水,一回頭,見唐師師站在窗邊,正失神地望著外麵。

杜鵑不明所以,語氣不由變低了:“姑娘,您在看什麼?”

唐師師喃喃:“下雨了。”

“是的呢。”杜鵑絮絮接道,“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雨來,今天早上都沒停,怪冷的。姑娘您今日出門記得帶披風,您回來的晚,可彆被風吹著了。”

杜鵑說著進去取披風,唐師師接過衣服,心神依然飛在外麵。

今日,她必須、一定要去盯著周舜華和趙子詢。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

書房,唐師師在門口卸下披風,侍女立刻上前接過唐師師的雨具。唐師師露出裡麵的輕便衣服,穿了軟底鞋,進入房內。

她問:“王爺今日在嗎?”

丫鬟指了指裡間,搖搖頭,不敢再說。唐師師了然,笑著稱謝:“我知道了,謝謝提醒。”

唐師師進入抱廈,開始一整日的謄抄。今天不光唐師師心神不屬,外麵似乎也並不平靜。

一上午的功夫,書房進進出出,來了好幾撥人。唐師師一直注意著外麵,她發現書房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過去,外麵徹底安靜下來。

唐師師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悄悄推開一條縫。她看了一會,閃身出來。

書房裡空空蕩蕩,連伺候的人也不見了。這簡直是天賜良機,唐師師拎起披風,快速係到自己身上。她撐傘時,忽然意識到,靖王的書房門是開著的。

她回頭,透過一重重隔斷,頭一次看到趙承鈞辦公所在的東梢間。這間書房和它的主人一樣,尊貴妥帖,書架上整整齊齊羅列著卷冊,紫檀馬蹄足桌案上,甚至還堆放著沒整理好的信函。

唐師師隻看了一眼,就坦然收回視線。靖王的東西,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急著去趕劇情,沒時間管閒事。

唐師師撐開傘,快步跑入茫茫雨幕中。

今日的雨下得極大,風中裹挾著雨絲,唐師師的裙角很快就被打濕了。唐師師攏了攏披風,抓住一個過道的丫鬟,問:“王爺讓我送東西給世子,世子現在在何處?”

丫鬟不做懷疑,指向一個方向:“世子在湖心亭。”

唐師師道了句謝,快步跑向湖心亭。西北乾燥,但靖王不知道從哪裡引入一汪活水,並在湖心修建了一間亭子。湖心亭攜美賞雨,趙子詢倒是好興致。

此刻,湖心亭四麵垂著竹簾,亭角甚至放著一個小火爐,驅散水麵上的寒氣。趙子詢坐在酒爐前,熟練地溫酒,他看了看身後的人,招手道:“這裡沒有彆人,你們也不必拘束了。坐下陪我喝兩杯吧。”

任鈺君性情一板一眼,本能道:“世子,這樣不合規矩……”

“規矩規矩,你年紀輕輕,怎麼像個老學究一樣,滿口規矩。”趙子詢輕嗤,道,“平時被那些條條框框束縛著也就罷了,今日難得景致好,勿要掃興。”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