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詢抱著周舜華快步離開,眾人都圍在趙子詢身邊,湖岸頃刻就空了一半。任鈺君還維持著遞東西的動作,呆呆愣在原地。
不遠處盧家的女眷們正在照管盧雨霽,盧雨霏站在外麵,看著遠去的趙子詢,也有些茫然。唐師師慢悠悠從湖對岸走來,她停在任鈺君身邊,輕聲道:“世子真的很關心她。”
任鈺君定定望著趙子詢和周舜華離開的方向,沒有說話。唐師師看了一會,很肯定地說:“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所以在場的人,唐師師,任鈺君,包括盧雨霏,都是輸家。
唐師師真的頗為唏噓,第一次屋裡發現刺客,唐師師選擇舉報,周舜華選擇掩護,所以周舜華和世子結緣;第二次有人落水,唐師師選擇叫專業人士來救,而周舜華明知道自己水性一般但還是跳了下去,所以周舜華和世子有了肌膚之親。原來,這就是唐師師不能成為女主的原因嗎?
她不夠善良,也不夠舍己為人。
就很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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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閣,太醫抱著藥箱匆匆而來。太醫進門,給趙承鈞行禮:“參見靖王。”
趙承鈞擺擺手,說:“不必多禮,先去給兩位病人把脈吧。”
“微臣遵命。”
太醫進內間診脈。屏風外滿滿當當站了一屋子人,趙子詢已換了身衣服,不斷往屏風內瞥去,焦灼之意溢於言表。盧家太太和盧雨霏站在一邊,盧雨霏低著頭,表情懨懨的,盧太太臉色緊繃,時不時往屏風後看幾眼。唐師師和任鈺君等人也在,她們三三兩兩站在多寶閣前,都垂著眼,眼底各有思量。
趙子詢張望的動作非常明顯,任鈺君看到後難掩酸澀,而盧太太見了,表情越發難看。
趙承鈞坐在主位,將下麵幾人的表情儘收眼底。趙承鈞忍著氣,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人敢說話。趙承鈞目光緩慢從眾人身上掃過,被看到的人全部低頭,噤若寒蟬,最後,他停在了唐師師身上。
唐師師察覺到,趕緊說:“王爺,這回真不關我的事情。”
“沒人懷疑你。”趙承鈞冷著聲音,問,“剛才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說出來。”
唐師師見不是追責的意思,鬆了口氣,道:“回王爺,我和周姐姐、任姐姐在花園裡偶遇,我們正在談話,突然聽到有人呼救。等趕到後,發現是盧家三小姐落水了,周姐姐立刻跳下去救人,沒想到她體力不支,反而被一起困在水裡。我找來了鳧水的婆子,婆子還沒下水,碰巧世子經過。世子見義勇為,不顧眾人阻攔下水救人。世子救了周姐姐,婆子救了盧三姑娘,再然後,就是王爺看到的這些了。”
盧雨霏和任鈺君也在場,趙承鈞見這兩人沒有吱聲,就知道唐師師說的是對的。趙承鈞越發動怒,他今天剛讓鄭老太太和盧家提了定婚的事,結果趙子詢就在後麵搞了這一出。盧家的庶女為什麼落水是盧家的事,趙承鈞並不關心,但是趙子詢當著盧家大小姐的麵救一個婢女,還和對方有了肌膚之親,趙子詢這樣做將靖王府置於何處?又將皇家的體統置於何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靖王生氣了,並且非常嚴重。眾人大氣不敢出,就連盧太太都臉色訕訕。
如果放在尋常,準女婿當著女兒的麵救其他女人,還和婢女不清不楚,就算對方是王府,盧家也有資格發作。但是偏偏,這樁事是盧家自己人惹出來的。
盧太太主管內宅這麼多年,怎麼能看不出來這樣低劣的手段。盧雨霽得知了靖王有意和盧家結親後,故意在世子經過湖邊的時候落水,盧家的人都不會水,但是世子會。如果世子救了她,兩人發生了肌膚之親,迫於名節,世子就必須娶她了。
盧太太對此隻想用力啐一聲,盧雨霽想的倒美,但是她也不照照鏡子,世子是什麼人,盧雨霽又是什麼人。靖王府裡這麼多人侍衛小廝,世子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子以身涉險?這件事最好的結果是盧雨霽被婆子救起來,雖然丟臉,但好歹保住了清白,然而更可能的,是盧雨霽被侍衛甚至小廝救起來,倒時候,不光盧雨霽活不下去,連盧家其他女子也要被她拖累名聲。
盧太太都能看出來盧雨霽在用名節算計世子,靖王更是心知肚明。盧太太又生氣又臊得慌,一時間堵得胸口疼,連話都說不出來。氣氛凝滯中,內間簾子動了。太醫從屏風後繞出來,對趙承鈞拱了拱手,道:“回王爺,微臣已經給兩位姑娘診斷過了。周姑娘受了寒,幸而身體底子好,隻要喝幾貼藥,日後好生將養,並不成大礙。反倒是另一位姑娘,她在水裡的時間久,嗆了許多水,根基大受損傷,恐怕要養好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