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送來的那個美人一大清早就在外麵等王爺,還口口聲聲說要給王爺請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好奇,但是沒人敢問。唐師師對眾多目光視若無睹,她被無視了也不惱,等所有人都走後,她像個沒事人一樣,自己站了起來。
然後繼續在門口守著。
這樣的流程持續了五天,唐師師每天天不亮就來,站到日上三竿才走。其情義之深重,意念之堅貞,連侍衛看了都心生不忍。這一天,靖王照常無視唐師師,唐師師自顧自站著,她本以為這又是無所事事的一天,沒想到快辰時的時候,唐師師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叫她:“唐師師?”
唐師師回頭,眼睛頓時亮了。周舜華見果真是她,眉頭都要皺在一起。
周舜華懷疑地打量著她,問:“你怎麼在這裡?”
唐師師知道自己賭對了,劇情果真發生了!唐師師趕緊壓抑住眼神中的興奮,一臉柔弱地說:“我來給王爺請安。”
請安?無論周舜華還是任鈺君,此刻都一臉詭異模樣,這種話彆人說不稀奇,但是從唐師師嘴裡吐出來,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唐師師借著動作,悄悄掃過眼前這兩位佳人,周舜華的衣服清雅素淨,但是細節處處可見上心,而任鈺君也調整過裝扮,顯然,兩人都是有備而來。
唐師師笑了笑,忽然問:“那你們來做什麼?”
兩人靜默了一下,隨即,周舜華狀若無事道:“我們進府已一個月,彤秀姑姑將我們的生活安排的很好,我們卻沒為王府做過什麼事。我和任姐姐愧疚不已,今日來,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好讓我們略儘心力。”
唐師師想都不想說:“沒有,彆自作多情了,回去吧。”
任鈺君一直忍耐著,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了:“唐師師,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們在做什麼?”
三個女子齊齊一驚,頓時收起口角,轉身行禮:“世子金安。”
趙子詢今日來給趙承鈞請安,他才剛剛走近,就覺得門口那幾個人有些眼熟,靠近了之後,果然是她。
趙子詢雖說著“你們”,但是他的目光直接停留在唐師師身上。趙子詢無視了周舜華和任鈺君,停在唐師師麵前,皺眉道:“你來父親這裡做什麼?”
唐師師早就排練過無數遍,她低著頭,細微調整角度,剛好露出側臉最好看的一麵:“回稟世子,小女來給王爺請安。”
唐師師說完後,突然發現空氣安靜了。她現在垂著眼睛,看不到外麵的狀況,唐師師不明所以,悄悄用眼角瞥前方。
低垂的視野中,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隨著他的動作,周圍人明顯更安靜了。趙子詢退後一步,作揖道:“父親。”
趙承鈞停在階前,一雙眼睛掃過唐師師和趙子詢,臉色越發冰冷:“你們這裡倒是熱鬨。”
唐師師將紙條卷起來,遞到燭火邊,親眼看著墨色的字化為灰燼。姚太後在靖王府埋了人是必然的事情,不過看起來,姚太後的人手並沒有滲透到前院。
畢竟姚太後是個深閨婦人,即使貴為太後,勢力也在內侍、奴婢中,軍務等事更是完全插不上手。姚太後想讓靖王守著西北,但是她又不放心靖王,便想出個利用女人刺探消息的昏招。
或許不該說這是昏招,萬一世上真有這樣的女人,能讓靖王明知道是細作都忍不住沉迷呢?唐師師不知道世上有沒有這樣的人,但是顯然,這個人不會是她。
唐師師隻是想當個太後,安享太平而已,姚太後和靖王的恩怨,與唐師師何乾呢?他們鬥他們的,唐師師要奔自己的前程。
至於姚太後那裡,隨便應付應付得了吧。
唐師師早出晚歸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天,漸漸的,她已經習慣了大清早去書房點卯,然後在抱廈裡度過渾渾噩噩、無所事事的一天,等到天黑了,她再也翻不出風浪了,就可以收工回家。除了第一天,其餘幾次,唐師師再沒有見過靖王。
她這邊的日子非常安靜,頗有些與世無爭的意味。然而劇情裡,男主和女主的進度推得飛快。唐師師每天晚上回家,就能看到厚厚一疊新增劇情,有時候,一天甚至能更新好幾章。
其中大部分都是日常,比如今日見了什麼人,和世子說了什麼話,夫子布置了什麼樣的策論等等。有時候,世子還會問問周舜華和任鈺君的想法,任鈺君木訥不敢言,周舜華卻能屢屢提出新奇見解。
趙子詢對兩個女人的態度也在不知不覺變化,雖然在唐師師看來,從一開始,趙子詢的立場就是偏的。趙子詢添人本就是衝著周舜華來的,任鈺君不過是順帶,然而在任鈺君看來,事情恐怕是另一個模樣。
任鈺君隻知道,她和周舜華同時去伺候世子,周舜華會做的事情,任鈺君同樣不差。明明最開始是三個人,趙子詢卻漸漸愛上了周舜華。
真可憐,唐師師翻過一頁,幽幽在心中接道,任鈺君和周舜華姐妹反目實在太可惜了,既然這樣,所有的惡果就讓唐師師來承擔吧。
隻要唐師師搶走趙子詢的寵愛,讓周舜華和任鈺君都無寵,那不就公平了?
她可真是個善良的天才。
唐師師翻著自己錯過了哪些劇情,明明痛的心梗,卻還要安慰自己沒關係,隻是一點點小事,不影響大局。她翻到最新的一部分,眼尖發現下一章標題是“風花雪月雨連天,溫酒論雨共此時。”
唐師師前後翻了翻,發現再後續的標題裡,還出現了“雨”這個情節。唐師師沉吟,陷入思索。
一次是巧合,但是屢次三番出現“雨”,是不是說明,至少有一場男女主的定情戲,出現在雨天?唐師師抬頭朝窗外看去,起風了,看樣子,很快就要下雨。
難道,是明天?
清早,杜鵑端著水盆從外麵進來,她一邊搓胳膊,一邊抱怨:“真煩人,又下雨了。雨天乾什麼都不方便。”
杜鵑嘴上說話,手上的動作一點都不耽擱。她調好了熱水,一回頭,見唐師師站在窗邊,正失神地望著外麵。
杜鵑不明所以,語氣不由變低了:“姑娘,您在看什麼?”
唐師師喃喃:“下雨了。”
“是的呢。”杜鵑絮絮接道,“昨天半夜突然下起雨來,今天早上都沒停,怪冷的。姑娘您今日出門記得帶披風,您回來的晚,可彆被風吹著了。”
杜鵑說著進去取披風,唐師師接過衣服,心神依然飛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