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與福晉的馬車剛走到巷口蘇培盛就撞見從門口跌撞跑過來的劉玉,“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沒一點規矩,我是怎麼教你。”話沒說完就被劉玉湊到自己耳邊說的話給驚到噎住了,這一晚上可夠熱鬨的。
四爺聽到外邊的動靜掀開馬車簾子,“什麼事。”每年三十這一天就是最折騰人的時候,在宮裡耗了一整天現在說話都透著累。蘇培盛踹了一腳劉玉,劉玉撲通趴到地上哆嗦著把事兒又稟報了一遍。四爺聽完了腦子裡嗡的一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弘昐生出來就身子弱自己知道,自己前頭好些兄弟沒留住自己也知道,可事真攤到自己頭上了,這滋味還是說不出的難受。“快,回府。”
枇杷從外頭請來的大夫姓章,小章大夫暫時穩住了弘昐的病情也沒走,就坐在外間等著主人家回來。被關在外院的時候人大夫就明白,這府裡真正能說話的人不在。
四爺往後院來的路上已經聽了回稟說是大夫挺後生,但真見著人的時候也還是愣了一下,太醫院裡那群老爺子個個須發斑白,就是有些壯年的也都儘力往老成穩重上靠,眼前這位著實太年輕,看上去比自己還小點,許是跟老七差不多大。“小民章文初見過貝勒爺。”之前黑燈瞎火的也不知道被帶到哪家府上,等看完了病問那帶自己來的丫鬟才知道自己進了四貝勒府。
四爺微微點頭朝蘇培盛指了指讓他先留著大夫問清楚情況,自己便往裡間去了。李氏聽了大夫的話總算不再讓人緊抱著弘昐,把孩子放回了床上,這下見四爺回來了剛停了的眼淚又嘩的一下止不住的下來了。“爺,剛剛大夫說,二阿哥怕是,怕是不大好,您趕緊請個太醫過來,這街麵上的郎中說話肯定做不得準。”李氏跪在四爺腳邊拉著四爺被雪水浸潤得半濕的袍角,四爺招呼丫鬟扶起李氏,“福晉讓人拿著腰牌請去了。”四爺這時候說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隻板著一張臉走到床邊坐在弘昐身邊,章大夫剛剛下針緩了緩弘昐的氣息,藥方開了還在熬煮,四爺拿過藥方看了看,不溫不火的方子沒什麼不對。
“爺,太醫來了。”布爾和一直沒進裡間,直到人到了才把太醫領進來,一進來就看見李氏憔悴又狼狽的樣子,再看看床上還迷糊著的弘昐,就知道這回恐怕真是不好了。四爺見太醫到了趕緊讓出位置,請來的太醫是兒科的好手,自己早些年身上不舒服在貴母妃那兒,請來的也都是這位。
黃太醫仔細把過脈又讓人把小章大夫請進來兩人交談了幾句,最後又看了看藥方這才拱手對四爺說,“小章先生醫術精湛,對阿哥施針下藥都並無不妥,阿哥這病,恕臣醫術不精實在無能為力。”李氏聽了連站都站不穩整個人不住的往枇杷身上軟,四爺聽了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孩子看來是真留不住了。
大年三十的難為老太醫還跑這一趟,四爺差了人套上馬車好好把黃太醫送回去,又問過了小章大夫加了銀錢讓人同意暫時留在府裡,這才讓劉玉把人領去前院客房歇下。都交代妥當了四爺歎了口氣,“我先去前頭換身衣裳,有什麼事趕緊讓人過來。”說著又頓了頓,“宋氏那邊你先看著辦,彆留太久你也先去歇歇,天亮了還要進宮,娘娘那裡就先彆說了。”
布爾和點點頭,送走了四爺才起身往廂房去。廂房裡圓圓滿兒都陪著阿若,連王嬤嬤也沒走,看王嬤嬤一臉惴惴不安的樣子,看來說不定這回要怎麼處置呢。四福晉進來的時候阿若正好想到自己會不會像穿越裡的橋段那樣,因為壞了規矩就丟了命什麼的,正想得出神布爾和就進來了。
“福晉,二阿哥那頭好些了嗎?”行了禮王嬤嬤便跪在地上不肯起啦,說是犯了大錯求福晉責罰,阿若見福晉不說話乾脆主動開口問,彆自己都豁出去了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太醫來過,今晚應該是穩住了。”布爾和怎麼都沒想到宋氏會出頭,四爺走的時候讓自己看著辦,要自己說這事宋氏除了膽子大了些卻是沒什麼地方值得指摘,可寸就寸在請來的大夫著實年輕了些,要是今晚的事傳出去,說這內院進了外男不合規矩,外頭那些人可不會管人是不是大夫。
“今晚你也跟著累著了,先回去吧,這幾天好好在院子裡歇歇,有什麼事等忙完了這一陣子再說。”布爾和思前想後還是先讓宋氏回院子避一避的好,隻要今晚的事不鬨出去,到時候四爺不往心裡去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是,奴才明白了。”阿若覺得四爺府上自己和李氏這倆格格運氣可能都不怎麼好,要不然怎麼會一個接著一個禁足。既然沒自己什麼事了阿若也老老實實帶著圓圓滿兒回了自己院子,聽到身後院門關上的聲音阿若才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一關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不能出院門了,院子裡的奴才也跟著蔫了,每日的飯菜都有大廚房送過來,許是年前早就給大廚房送了荷包打了招呼,每日送來的飯菜還算不錯。院裡現在最忙的就是掃雪的粗使太監,有時候卿子待得無聊了也拿上掃帚幫忙掃一掃積雪,阿若最新打發時間的消遣就是捧著杯茶瞧他們掃雪。原來禁足的滋味是這樣的,明明平日自己也不怎麼出門,可這自己不出去與禁足不讓出去的區彆還真是天差地彆。
弘昐走的時候是初五夜裡,李氏那頭傳來的哭聲讓阿若拉著圓圓滿兒一晚上都不敢閉眼。那孩子自己隻見過兩次,要說感情還真沒什麼感情,但是正發生在自己身邊的生離死彆還是讓阿若心裡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