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也不逼你,這事跟你沒關係,額娘都跟你媳婦說好了,到時候讓她把人領回去就行。”德妃看著兒子一副抗拒的樣子不由歎氣,“你不要以為你這樣就是寵著宋氏了。”
“額娘您說什麼呢,這事跟她沒關係。”四爺知道自己給的東西太重,阿若這些年就隻能縮在府裡老老實實的,半點越矩都不敢有。可她越是這樣四爺就越心疼,越想把能給的都給她才好。
“額娘不管這麼多,可兒子你心裡得明白,你不能把人寵成了董鄂氏啊。”後半句話,德妃是壓低了聲兒說的。這是康熙最忌諱的事,雖說老四府裡一直風平浪靜的,但是現在局勢晦暗不明,德妃不能叫這事成了老四的靶子。
“再說了,這麼多年你待宋氏的情分不一般,但凡她是個懂事的,就不應該在這上頭叫你為難。”德妃話說到這份上,四爺就明白是沒什麼轉圜的餘地,待了不多久就從德妃那兒出來了。
四爺出了暢春園便領著弘暉回了莊子上,布爾和看都不想多看兒子一眼,弘暉老實陪著額娘阿瑪吃過飯就灰溜溜的告退說是找弘昀去。可就是這樣,這小子也還是沒鬆口,就是打定了注意不讓布爾和替他相看媳婦。
四爺興致也不高,吃過飯之後就出來了。剛剛布爾和跟自己說,進人的事早幾天已經跟阿若提過。原本這事四爺還想說要不要瞞著她,這下可好,該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四爺一路走得挺沉重,到了桃花塢門口才換了一副模樣。“怎麼著,爺回來了怎麼連個人都見不著啊。”蘇培盛跟在四爺身後隻想說,爺您這樣語氣太誇張,還是自然點的好。
四爺回來的消息,自然早就有人回稟到阿若這兒來了。“滿兒,去把冰鎮好的西瓜拿過來。”阿若正在給大格格改描紅的冊子,坐在那兒頭也沒抬。
四爺走到她身邊,也不管自己擋了她大半的光,“這麼晚了,明兒白天再看也不遲。”四爺說著話就已經把描紅本給抽走了。
阿若無奈的放下筆又把本子拿回來,“這可不行,現在您女兒膽子是越來越大,跟著二格格兩人都快把女先生的話當耳旁風了。這冊子也就是我來改,她們還瞧上兩眼。”
大清的公主不好當,阿若就怕她以後大了受人欺負,所以從小就不拘著大格格。雖說大格格性子更像李氏,但這麼多年放養過來,多少還是比平常人家的姑娘跟野一些。請來的女先生從來就是教的一些嬌滴滴的大家閨秀,現在拿著府裡這兩位還真有些沒辦法。
四爺被撅了麵子也沒說什麼,正好滿兒端著果盤進來了,四爺為了不閒著嘴尷尬,剛吃了飯居然又塞了大半個西瓜下肚。直到撐得打嗝,阿若才放下筆抬頭。
“吃了飯過來的,就彆吃這麼多。”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越活越回去,連漲不漲肚都不知道?阿若端開果盤不叫四爺在伸手拿,又讓丫鬟打了水過來給四爺洗手,擦乾淨手阿若又背著身扭帕子,兩人從沒有這樣麵對麵兒沒話說的時候。
“你就,沒什麼要跟爺說的?”四爺也是倔,阿若這樣擺明就是不想多談這事,可他就偏要問,像是不問出個結果來他就不甘心一樣。
四爺不問還好,一問阿若就真的忍不住火氣了,手裡的帕子狠狠的甩回銅盆,摔了自己一臉水也顧不上擦。“您要我說什麼啊,您想聽什麼啊。”
“放肆!”四爺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甩過臉子,四爺想過阿若會生氣,會哭訴,但是就是沒想過現在這樣的場景。
“我放肆?”阿若轉身看著四爺,“我哪裡放肆了?這些年我老老實實待在府裡,送上門的帖子不知道有多少,除了七貝勒和五貝勒府上,我還去過哪裡嗎?”阿若覺得四爺這人就是任性,非要事事都如了他的意才行。
“你說要弘昀搬出去自己住,我同意了。反正孩子早晚要長大的,我不可能也做不到護他一輩子。你覺得府裡應該妻妾和睦,我也能做到,畢竟我的家世就在這裡擺著,要不是選秀隻怕這四貝勒府的門我都摸不到對吧。”阿若此刻隻覺得心裡堵得慌,“府裡要進人,我攔得住嗎?攔住了又怎麼樣,你是心裡高興嗎?可高興完了福晉要來訓斥我不該妒忌的時候,你會替我出頭嗎?”
其實阿若並不是真的在乎這些,隻不過為了留住四爺這顆心她已經做了太多。在沒準備好的時候就生了孩子,自覺把自己關在這個小院子裡,多給一片桃花林都能高興半天。可他不該拿著連他自己都不能改變的事來質問自己,兩個人愛情,總不能隻讓自己一個人出力吧。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這是。”四爺氣得嘴唇都青了,翻來覆去的就這麼一句話,其他的什麼也說不出來。手緊緊捏成拳直發顫,阿若看著他這樣子又走近了一步,“我為了留住你,把自己活成了你喜愛的樣子。如今這模樣,你還要留下嗎。”
最後阿若這個問題,四爺沒能給出答案。兩人吵成這樣,門外的奴才再是怕死也都進來了。蘇培盛扶著氣得路都走不穩的四爺趕緊走了,再不走就怕四爺說出什麼話來,沒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