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這些年很少進宮, 進了宮自己這側福晉的身份, 見誰都要磕頭請安, 便自覺不進來找不痛快了。
福晉上馬車叮囑過阿若之後, 兩人沒再多說什麼, 就這麼一路無言走到了永和宮門口。
到了門口自有嬤嬤領著兩人進門,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德妃真氣得厲害了, 進門之後就把倆人晾在一旁, 許久都沒從寢殿出來。
阿若反正見宮裡的貴人們見得少,現在天氣也不熱了,讓等就等著唄。可人四福晉卻從沒被德妃這麼對待過,當下臉色便有些不好了。
阿若看著她被德妃甩臉色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這事的確是阿若跟四爺把人拉下水的, 也沒管人家願意不願意。人大家閨秀好媳婦當了這麼多年,突然一下被婆婆收拾, 能高興才出了鬼了。
不過福晉的臉再臭也臭不過德妃,德妃進來的時候,阿若偷偷瞄了一眼, 看著她那黑鍋底一樣的臉色,不禁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回自己怕是要懸。
“老四家的, 這回的事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該跟我說說?”德妃昨晚上被氣得一晚上沒合眼。什麼叫四貝勒家的側福晉拉了商隊往外去, 說起來好大的排場,簡直是荒唐,丟人!
自己出身包衣宮女, 這麼多年了在宮裡每日從不敢行差踏錯,就怕被人說到底是出身不行,沒規矩,拖累了兩個兒子。沒想到兒子府上卻出了個厲害角色,偌大的貝勒府都要裝不下她了。
“回額娘的話,這事宋氏跟我提過一嘴,媳婦覺得這平常商船往來,沒什麼不放心的,便點頭同意了。沒想到外頭那些個人嘴碎得厲害,擾著額娘清淨,還請額娘恕罪。”布爾和手裡的絲帕攥得死緊,麵上卻還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樣子,好似這事兒真就一點芝麻蒜皮的小事。
“胡鬨!她不懂事你還能不懂事?這是小事嗎?貝勒府上的側福晉為了一點黃白之物營營役役,說出去你讓老四的臉麵往哪兒放。”德妃氣得把手邊的茶幾拍得啪啪響,阿若見狀立馬老實跪下了。一說就是黃白之物嫌棄得不行,沒這些東西,你們能過這麼好的日子?
“這事,老四不知道?”德妃問的是跪在底下的阿若,這些年大兒媳婦跟兒子什麼關係,她都看在眼裡。她就不信宋氏這事一點都沒給老四通風。
“回娘娘的話,主子爺的確不知道。府裡的事兒從來都是福晉做主,奴才隻回稟了福晉。”阿若一邊說心裡一邊吐槽,這事何必打破砂鍋問到底,沒你兒子摻和難道不是好事。
“到這會兒了你又知道規矩了?”德妃正眼都不願多瞧宋氏。兒子寵誰,德妃從不多說什麼,可要是寵成現在這樣,德妃就不可能坐視不理。
“奴才不敢,求娘娘恕罪。”阿若沒辯解什麼,反正一個頭是磕,十個頭也是磕,總之閉著眼認錯就行了。
“敢不敢的事兒都辦完了,多說無益。”德妃擺擺手朝著布爾和張嘴,“老四家的,你先回去吧,宋氏給我留下,既然不懂規矩,就讓她好好學,學會了為止。”說完這話德妃就起身到裡間去了,看都沒看還跪在地上的阿若。
阿若跟福晉誰也沒想到德妃會直接把人給留下,兩人一坐一跪的對望了一眼,誰也沒多說什麼,既然已經是這樣了,阿若撐也得撐,不成也得往下撐。
其實在德妃看來,宋氏實在沒什麼出彩的地方。論家世不至於叫人詬病也擺不上台麵,論樣貌雖說算得上個美人,比她好看的也不是沒有。況且三十的人了,再美又哪裡比得上十五六正當年的花骨朵兒,宮裡哪個妃位上的不好看,聖上不也一樣隻寵著新進來的那些貴人常在嗎。
偏生老四就死磕在這一位身上。愛新覺羅家這些個爺們,總容易在這上頭出幺蛾子,德妃還真不敢逼急了老四,萬一又出個太宗世祖那樣的事兒,自己哭都沒地哭去。
德妃沒說話,阿若就隻能繼續跪在地上。朝兒連進屋子的資格都沒有,這會兒就隻能在外頭急得直跺腳。
宮外布爾和好不容易壓著步伐,從從容容的走出宮回府,還沒下馬車就被等在府裡四爺掀開車簾。她們倆一進宮,四爺那邊就接到戴鐸的消息了。“人呢!”四爺一見馬車裡沒人,心都涼了半截。
“額娘叫留下了,說是要宋氏學規矩。”布爾和扶著車轅下了馬車,“額娘正在氣頭上,您千萬彆再火上澆油……”布爾和是好心勸他,剛剛在宮裡的時候,但凡能勸自己也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說。雖說德妃是婆母,但越過自己處置府裡的側福晉,布爾和心裡也不怎麼舒坦。
“主子爺,這是側福晉讓奴婢交給您的。”四福晉的話句句在理,可惜現在的四爺哪裡聽得進去,這位爺衝到馬廄拉上馬就要進宮去,好在被急匆匆趕來的滿兒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