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回家挺滿意的阿若在府裡休息了兩天之後,四爺就張羅著往圓明園去了。這回還有好幾個貝勒都前後腳離了京城, 無一例外, 都是打著避暑的幌子躲康熙。
到了圓明園以後做戲得做全啊, 四爺就做東帖子都散出去, 把躲出來的兄弟全叫上了。如今的圓明園還遠不是後世被人稱頌又遺憾的萬園之園,至少阿若進來的時候就著實失望了一把。地界還算大, 正好在暢春園的北邊, 不過整個園子還是以中式園林為主, 唯一出彩的就是花園裡那一大片牡丹,能讓人看花眼。
剩下那些赫赫有名的正大光明、坦坦蕩蕩、長春仙館什麼的, 還遠沒影兒,現在都還是園子後頭一大片的林地, 山坡。
四爺打的旗號是和哥哥弟弟們聚一聚。不過哥哥是來不成了,兩個被圈了的, 還有一個三爺又病了, 聽說這回是真病了,誰也不見。
沒了哥哥那就全是弟弟, 為了把這事辦好,四爺頭一天晚上還專門去問了阿若, 有沒有什麼新鮮法子。
“園子裡不是花兒都開了嗎,擺個賞花宴唄。”阿若吃過晚飯就沒坐下,這一胎不知道怎麼回事,懷上之後自己也太能吃了。之前想控製一下吃少點吧,晚上硬是餓到睡不著。每天晚上看著她翻來覆去那樣兒, 四爺就受不了了,專門吩咐了屋裡幾個丫鬟,不準她再少吃,要是側福晉再餓著,她們也彆想吃飯了。
“這是新鮮法子啊?誒,爺怎麼覺著你現在是越來越敷衍爺了。”賞花這事,從小到大都看膩歪了。宮裡一擺宴席起碼有一半得陪著聖上賞花,一年十二個月,梅蘭竹菊一個都不落下。
“沒敷衍您,我也沒讓你們光看啊。”阿若嬉皮笑臉的走到四爺身後,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倚著,“咱們還可以吃啊。”後世前朝拿花做菜做文章的多了去了,隻不過這會兒好像不時興。
“也彆都用牡丹花兒太單調,讓廚房想想還有什麼跟牡丹差不多顏色的,做出來好看好吃就行。”阿若說著說著好像又有點餓了,眼睛直往桌上幾碟點心那兒瞄。
四爺見她突然就不說話,便轉頭去瞧她。看著她那副饞貓的模樣,乾脆又讓滿兒端了點宵夜進來。
“我吃幾塊點心就行了,用不著麼這麼麻煩。”說是這麼說,動作倒是挺實誠,這會兒人已經坐到桌旁邊等著了。
“行了,爺還不缺你這點吃的。”四爺就見不得她那眼巴巴的模樣,活像被誰欺負了一樣。“趕緊吃,吃完了趁著時間還早,咱們出去散散步,吃完了就歇下擔心再肚子疼。”
吃完了宵夜的阿若被四爺拉著出門散步。四爺牽著她的手出門,阿若突然覺得走在自己身邊這人吧,特不真實。明明跟自己差不多大,要真按心理年齡算,自己才是那怪阿姨呢,怎麼就這麼穩重,這麼能讓自己放心。
“想什麼呢也不說話。”四爺知道她在看自己,阿若在自己跟前從不端著,也不含蓄。有時候她對自己的情意,不用說話隻用一雙眼睛,他就能感受到。
“想你呢”阿若也不知道怎麼了就這麼脫口而出,“時間過得真快,我覺著我壯著膽子找你要銀子的事兒也就前一陣子的事,怎麼轉眼兒子都大了。”
“你還知道你兒子大了?”說起這事四爺就來氣,自從南巡回來之後,弘昀那小子就迷上練武這事了,有時候先生找不著人就去練武場逮人,準保在那兒。“爺訓他兩句他還頂嘴,還拿老祖宗就是馬上得的天下這種話來噎人,我看他是反了天了。”
“他願意您就讓他去,學文學武都行嘛。”阿若差點嘴一哆嗦說成學文還是學理。不過這兩樣從古至今都是矛盾體,“再說了他功課不是也沒落下多少嘛。”阿若讀書的時候最愛武俠,要是自己兒子真能練成個白袍小將,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真走了這條路,弘昀可就隻能走老大、老五的路子了啊。”四爺話說得夠直白,當年四爺心裡那勁也就是股小火苗,大半還是打算守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捯飭,就先把弘暉給立起來了。可一路走到現在,要是真有那麼一天,四爺怕自己虧待了阿若,虧待了兒子。
“您是弘昀的阿瑪,不是弘昀。”阿若就知道他不可能突然說到兒子的事兒,現在自己懷著孩子,院裡一概要操心的東西都不拿到自己跟前來。“他的路這輩子隻能靠自己走,也許以後有福晉了,跟福晉關係好,還能多個伴兒,要不然他的人生隻能由他自己決定,咱們倆個,誰也決定不了他的一輩子。”
“我也不瞞你,弘昀還小的時候吧,我就老想著是不是讓他退一步。因為我心虛啊,心虛自己得了太多,怕孩子招人眼,招人厭。後來一想又怕孩子委屈了,所以才想方設法的置辦些產業,商隊,萬一他以後有什麼想做的,當額娘的總要給他把底子給置辦齊全了。”
四爺沒想到阿若會這麼說,“你就不怕孩子以後埋怨你?”
“埋怨什麼?埋怨我沒給他掙下金山銀山,還是埋怨我沒為了他把自己這一輩子都搭上?”阿若才不想跟後宮裡有些娘娘一樣,生了孩子以後,爭寵是為了孩子,晉位是為了孩子,好像能活到現在都是為了孩子。“真要是敢埋怨,我就讓你把他趕出去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