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這話一說出來, 底下的兒子全沒話說了。合著您擺了這麼大一盤棋,把兒子全得罪了之後, 您又心疼您那好太子了?這不是瞎胡鬨呢嘛。
不過再是瞎胡鬨, 該唱的戲還得唱。太子雖是廢了, 可還在毓慶宮住著。那宮殿就是為了儲君才建的,現在再讓胤礽住下去, 這麼不上不下的, 久了肯定要出亂子。隻不過康熙到底想把太子怎麼辦,哪個兒子心裡都沒底。萬一老爺子衝昏了頭要複立太子, 那可就事大了。
“皇阿瑪,兒子以為二哥始終是二哥, 二哥自幼便出類拔萃,即便是現在了, 要兒子來說如何處置二哥, 實在是不敢,也不忍心。”四爺這話在心裡藏了挺久,見沒人出聲,還是沒忍住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前太子是大逆不道, 是極儘奢華,還為人囂張。但是這何嘗不是皇阿瑪和下麵這些兄弟臣子們把他給逼急了,真要論起來, 誰也不乾淨。“既然皇阿瑪說是私事、是家事,便應當全聽皇阿瑪吩咐,兒子是當弟弟的, 實在無權置喙。”
而且四爺摸著良心說,老爺子跟太子之間那點父子情深,自己著實不大能感同身。真要是愛重這個兒子,換了四爺,甭管是弘暉還是弘昀吧,四爺怎麼著也不會一步一步把兒子推到這絕路上來。所以這事啊,還是得皇阿瑪自己拿主意。太子能有今天,康熙這個當阿瑪的逃不了關係。
四爺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也就比其他沒開口的好一點。“怕是都不敢說吧,你說說你們,一個個的走出去那都是爺們了,私底下要手段有手段,要計謀有計謀,怎麼真有機會擺在眼前又抓不住了。”康熙一席話說的兒子們臉都憋紫,不過好在他也不再為難兒子們,彆到時候把兒子擠兌得厥過去了,傳出去也不好聽。
“朕想給你們二哥挪宮。”毓慶宮隔乾清宮不遠,廢了太子之後,毓慶宮裡便比皇宮裡的冷宮還要冷清。看守毓慶宮的奴才每日都來回稟,廢太子今兒在宮裡吃酒,明兒在宮裡垂釣,總之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給康熙沒事找事。
要說這是好事啊,可康熙心裡就是不是滋味,自己這兒子從小就是個張揚的性子,走到如今這一步,當阿瑪的看著心裡難受。
挪宮?這話說出來的意思,那就是康熙不打算再把廢太子放出來,也不打算要這個兒子的命了。也是,出事的時候,聖旨上都半句沒提謀逆的事兒,恐怕那會兒皇阿瑪心裡就已經有打算了。
不放出來就不放出來吧,現在的廢太子就是光杆阿哥一個,真放出來了,見著這些弟兄們怎麼說,誰給誰行禮都不對,就彆為難大夥兒了。
“就挪到鹹安宮,那地方早幾年修過一次,原本打算空出來給你們兒子做讀書的地方,隻不過到現在再看,你們府上那些祖宗朕可管不動。這地方閒著也是閒著,就讓給你們二哥吧。”給皇孫們備的讀書的地界,修繕得不可謂不好。隻不過家家都從沒提過想把孩子往宮裡送的事兒,這地方就也一直沒派上過用處。
都是從宮裡頭出去的,誰家還願意把孩子往這裡頭送。像太子那樣有個毓慶宮的,兒子還能說是在宮裡有個家,其餘像這些貝勒爺,把兒子送進去也是受罪,何必呢。所以這會兒康熙說要把廢太子挪到鹹安宮,就沒一個不同意的。
康熙要說的公事與私事,哪一件都不是什麼好辦的事兒。不過廢太子挪宮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完的,現在在急上的還是南邊的事,老百姓一天餓著肚子,這艘名曰江山社稷的大船就一天不穩當。
“怎麼,走得這麼急,要不明兒再回去吧。”四爺一回園子,就張羅著回京城的事兒。阿若一邊給四爺收拾衣裳,一邊問他。每次覺著他能好生歇一歇的時候,肯定就有事找上門。況且這回的差事聽著就棘手,這一忙起來就不知道得忙到什麼時候去了。
“舍不得爺啊。”舍不得爺不行啊,四爺還沒出暢春園的門,就有兄弟湊上來問,這銀子能不能緩一緩再還。剛剛在老爺子跟前的時候,誰都一副替君分憂得到樣子,一出門就都不願意掏銀子了。
“你放心,有時間爺就回來看你。京城這會兒太熱,就不帶你回去了,聽話,啊。”阿若剛剛還想跟著一起回去,四爺沒肯。她現在大著肚子,能不奔波就不奔波吧。
四爺是吃了中午飯走的,四爺走了之後阿若正打算歇晌午覺,大格格就抹著眼淚進來了。大格格雖說性子軟,但是也不是跟愛哭的孩子,尤其現在大了,就更沒小時候那麼嬌了。
“怎麼哭了?”阿若現在住的院子挺大,分給兩個孩子的小院離自己這邊還有點距離,現在大中午的正好是最熱的時候,愛蘭珠一路哭過來,臉都漲紅了。“來,坐過來跟額娘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你身邊的丫鬟嬤嬤呢,怎麼就你一個人這麼來了。”
阿若把愛蘭珠摟著,一起坐在裡屋的竹席上。太沒說讓大格格彆哭了的話,孩子正是委屈的時候,隻要是彆太傷身,哭出來總比憋著好。
阿若這麼一問,愛蘭珠倒是想開口,可一張嘴就忍不住的打嗝,“額,額娘,我自己一個人過來的。額娘,我以後是不是會要嫁到,到蒙古去,這事是真的嗎?”短短一句話一邊打嗝一邊說的支離破碎的,顯得特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