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茹慧見林瑤真心實意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露出個羞澀的笑臉來,其實她一直都十分的愧疚,覺得對林瑤說謊了,這會兒幫到了林瑤,還了這份人情不說,還被她接納了,隻覺得壓在心口的那一塊石頭終於安穩的落了下來。
萬隨道,“夫人不如道家中小坐下?我母親一直想要親自謝謝您。”
林瑤想著,萬記這般幫忙,倒也應該去道謝,道,“少東家領路吧。”
嚴茹慧放鬆了下來,就恢複了她的活潑,親昵的抱著林瑤的胳膊,道,“一直想親自去拜訪道謝,卻又怕您生氣,我心裡可真是難受。”隨即問道,“夫人,您是怎麼猜出來的?”
林瑤道,“前幾日你送了謝禮和盤纏過來,包著銀子的布是印著一個萬字。”
“啊?”
林瑤說道這裡看了眼萬隨,見他沉穩的走著,多少有些感觸,要真是想要隱去身份又何必用代表商號的印記?顯然是特意為之……如果林瑤願意就可以通過這個印記找到嚴茹慧,可見萬隨的細膩心思了,這思量,當真是覺得這個萬隨城府之深,肯定不是表麵看著這般。
萬家的宅子就在商鋪後麵一條街上,倒也不遠,林瑤跟嚴茹慧說著閒話,最後林瑤道,“你姨母沒有說你?”
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嚴茹慧這做法自然是不妥當的,而且她姨母一個外人,說難聽點在世人眼中,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就算是心疼嚴茹慧,從她的立場來說實在是不好插手這件事。
“罵了我一頓,但是知道和我定親的是京中有名的寧國公府六爺,倒也不說話了,隻說會幫我想辦法退掉這門婚事。”嚴茹慧臉上露出如釋負重的神色來,“我從小被姨母帶大,姨母像是我親娘一般的,為什麼她不是我娘……”
林瑤拍了拍手,道,“以後記得好好孝敬你姨母就是了。”
嚴茹慧乖巧的點頭,顯然她心裡也是把姨母當做自己的最為親近的親人。
林瑤道,“其實你要是早點說,說不定不需要跑出京來了。”林瑤想起趙恒來,隻覺得心口一陣陣的脹痛,卻還是繼續說道,“那位六爺並非一個色痞子,而是一個謙謙公子,是個十分溫柔而體貼的性子,生的疏朗而英挺……”
林瑤說著說著就覺得難以繼續停,頓了下來,嚴茹慧卻是因為這個震驚的消息,倒也沒有注意到林瑤的表情,躊躇了一會兒,卻道,“就算是夫人說的那般,六爺是個好人,那些事情不過被人陷害,但是夫人,我早就不想在那邊呆著了。”
“這是怎麼說?”林瑤的吸引力一下子就被嚴茹慧的話拉了回來。
嚴茹慧低下頭來,耳根紅紅的,“夫人,不怕對您說,我早就心有所屬了,以前還懵懵懂懂的,那天母親跟我定親的時候,突然間想明白了。”嚴茹慧說著這話,那目光卻是有意無意的朝著前麵的萬隨看去。
林瑤頓時愣住,那萬隨似乎感受到了嚴茹慧的目光,轉過頭來,先是禮貌的對著她頷首,最後卻是停留下嚴茹慧身上,那目光溫柔似水,道,“前麵就到了。”
萬隨和嚴茹慧?
***
皇帝任由太後折騰,倒也沒說多說什麼,還對著李莧說道,“母後能消氣就行了。”
一轉眼就到了小年這一天,太後少不得要開宴招待,還招了戲班子入宮,小年的冬日格外的寒冷,遍地都是白雪皚皚,那戲台子卻是在外麵,雖然點了火盆,卻也十分的寒冷,那唱小生的伶人,一開唱就能從嘴裡冒出白色的哈氣來。
觀戲的地方倒是在諧水榭的對麵的一棟三層小樓裡,隻要關上窗子就能避寒,不過關上窗子也看不見了,所以開著半扇,雖然依然有些寒冷,旁邊點著火盆,手裡也抱著暖爐,倒也不是難捱。
李大家扮相好看,又是唱的十分出眾,大家也就忘了這一點冷,沉浸在這唱腔中。
太後也聽的津津有味,不過到底年紀大了,聽了一會兒就對陪著她的齊如珍說道,“有些乏了,我去旁邊小歇會兒。”
齊如珍道,“我陪著您去吧。”
太後卻道,“你陪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麼?好容易聽會兒戲,不用管我,好好玩你的就是。”
齊如珍乖巧的說道,“其實我也聽煩了,正是陪著您去。”
太後顯然很是欣慰,對著寧國公夫人說道,“這孩子可真是懂事,自從她來之後,處處照顧我,實在是不舍得讓她回去了。”
寧國公夫人忍不住豔羨,道,“郡主是個好的,那就留在宮裡好了。”隨即想起雲付的婚事,正是頭大,好容易定下婚事,結果一轉眼就逃婚了……當時寧國公夫人簡直不知道怎麼辦,好在大兒媳婦去了一趟嚴侍郎家中回來,說是那嚴小姐也不見了。
很明顯,那嚴小姐也覺得雲付不是良配,這讓寧國公夫人再一次覺得,這婚事還是要你情我願才行……甚至覺得自己之前拖了許久還沒給雲付定下婚事是正確的。
不過既然人都跑了,這婚事自然沒辦法繼續了,一邊派人出去找人,婚事暫緩,兩家人決定先過了年再說。
當時寧國公夫人還對大兒媳婦說道,“我們家小六是個男子,以前也沒少在外麵玩,倒也餓不死他,出不了什麼事,倒是那嚴家小姐,一個女子在外不知道多危險。”
寧國公府的世子妃聽了這話忍不住歎氣,覺得要是旁人知道未來兒媳婦逃婚了,少不得要罵幾句,總之也是心裡不舒服,但是寧國公夫人想的卻是那嚴小姐的安危,婆婆確實是幫不上忙,讓她忙的不行,但是這一份善良也讓她覺得十分難能可貴。
為此還安慰了寧國公夫人許久。
寧國公夫人很喜歡齊如珍,這會兒見她這般懂事體貼,越發是覺得可惜,但是也知道太後看中了齊如珍,倒也沒有她的機會了。
齊如珍陪著太後去了旁邊的廂房,裡麵收拾的整齊,還燒了地龍,十分的暖和,太後躺在暖和的炕頭上,這才舒了一口氣,看戲的地方冷,不如這邊舒服。
呂嬤嬤端了熱水過來要給太後淨手,齊如珍接了過來,細致入微的照顧著太後,太後瞧著齊如珍認真的模樣,越看越是歡喜,道,“郡主,你是個好的,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隻是皇帝…… 他一直難以忘記故去的金皇後,有時候機會也要自己把握才是。”
這話說道很模糊,齊如珍有些不懂,卻又聽太後道,“我那抹額放在了西屋裡,你去給我拿過來吧。”
齊如珍倒也沒有多想,披了一件大氅就出了門去了。
有些奇怪,門口並沒有什麼人,不過齊如珍想著或許因為沒主子在,所以都走開了,又或者今日宮裡聽戲,許多人都偷偷聽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等著齊如珍推門而入,卻是嚇了一跳,屋內十分的暖和,正是燒過地龍了,還點著熟悉的龍誕香,這顯然是……在仔細一看,屋內傳來水聲,似乎在沐浴,還有個聲音,“去了哪裡?還不給朕更衣。”
齊如珍如遭雷擊,想起剛才太後說的話來,機會要自己把握才是,那時候還不太明白,這會兒卻是完全清楚了。
在宮裡的這些日子,她也多少猜到阻攔她立後的阻礙是什麼,是皇帝根本就不願意。
皇帝剛才還在那邊聽戲,怎麼這會兒又在這邊沐浴?這也太巧合一些,所以一想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顯然都是太後安排好的。
齊如珍確定,隻要她狠下心進了屋內,這後位就是她的了,正是她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東西,按道理她應該沒有猶豫才是,但是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邁不出一步。
齊如珍突然覺得悲憤萬千,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是想做皇後,但也是堂堂正正的,不應該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