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颯“嘿”了一聲,奇怪道:“我怎麼就亂說了?先前跟張主任頂嘴,說什麼‘你憑什麼認定是邊慈抄我,怎麼不懷疑是我抄邊慈?做領導不能太雙標’的人不是你嗎?”
“言禮我也要說你兩句,你彆仗著自己成績好,就不把學校領導放在眼裡,我們對領導基本的尊重還是要有的,這俗話說得好……欸,你跑什麼,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言禮最開始隻是加快腳
步,被關颯這麼一嚷嚷,直接跑了起來,他腿長個高,一步頂彆人兩三步,跑過拐角隻留下一道殘影。
邊慈整個人完全傻掉。
關颯無奈地笑了下,跟邊慈小聲說:“害臊了這是,臉皮還挺薄。”
邊慈還惦記著言禮那句話,木然地問關颯:“颯姐,那句話真的是言禮說的嗎?”
“是他說的,原話就那麼衝,我可沒添油加醋。你說這言禮平時性格多好,衝動起來還是沒個度,到底是年輕啊……不行,回頭我還是得找他談談話,這都複讀了,可彆惹事留下什麼汙點影響前程,成績再好不能這麼造。”
關颯絮叨勁上來擋都擋不住,邊慈偶爾回她一個嗯,思緒早就隨著那道殘影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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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教室還沒下課,邊慈也不好找言禮說話,隻能坐下先聽課。
邊慈剛把課本翻開,明織就偷偷遞了一張紙條過來。
[我相信你,你不可能作弊,這話早自習我就想說了,可是你一直打斷我!氣死我了!算了,原諒你,張主任沒為難你吧?這件事要怎麼處理?要不然下課我們去保安室問問,看能不能查監控?]
這張紙條很小,可是平平整整,沒有一絲褶皺。
邊慈眼眶溫熱,鼻子酸得要命。
相信她的人不止不吃綠豆一個,她在五中遇見的每一個可愛的人,原來都會為她點亮一盞燈,溫暖地照亮她的心。
邊慈沒有在這張紙條上回複,她把紙條小心翼翼地放進筆袋,然後另外撕了一張便利貼,寫上字遞給明織。
[那道大題是我的補課老師教我做的,我把上課視頻給老師們看了,事情已經解釋清楚,放心吧。]
明織看完,手背在身後,豎起大拇指給她點了個讚。
邊慈用大拇指跟她碰了一下,兩個人都笑起來,她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音量,湊到前麵,對明織的後背說:“謝謝你,小織。”
明織拍了下她的手,轉過頭笑罵:“笨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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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鈴一響,邊慈剛起身準備找言禮說話,結果他的動作比自己還快,拿著卷子就往辦公室走,跟後麵有鬼追似的。
沒轍,邊慈隻好等他有空的時候再去。
這一等就等了一天,晚自習下課,看見言禮第一個衝出教室,邊慈可以確定,他在躲著她。因為平時他們都是一起回家的。
邊慈收拾好書包,跟明織一起出校門。
在
校門口分彆後,邊慈往左,走了兩步想起有張卷子沒帶,轉身原路返回,一抬頭,就看見了言禮。
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從這一臉錯愕的表情來看,估計一直跟在她後麵。
邊慈有點想笑,怕笑出來言禮臊得更厲害,還是忍住了,隻像尋常聊天那樣問他:“你不是先走了嗎?”
言禮沉默了一瞬,答非所問:“我們順路。”
邊慈假裝沒看出他的彆扭,就著他的話問:“我卷子
拿漏了,要回去拿,你是先回家,還是等我一起?”
言禮找了個很生硬的借口,用無所謂的口吻:“哦,我好像也拿漏一張,一起。”
他這麼努力圓場,邊慈都舍不得拆穿了。
回教室拿好試卷,再下樓時,校園裡已經沒有什麼人,走讀生走得差不多,住校生在教室上第四節自習。
往校門口走的這段路靜得過分,白天的綠蔭到了晚上,被晚風刮得嘩嘩響,顯得鬼影憧憧。
邊慈不敢往旁邊看,但眼神又不知道往哪放,回了一下頭,整座學校被夜色籠罩,教室裡乳白色的光透在玻璃上,從遠處看,像是懸在半空中的光斑,夾雜在綠蔭中,連風聲也變得溫柔。
她顧著看燈,腳步沒跟上,言禮在幾步之外停下,出聲叫她:“邊慈。”
邊慈扭過頭,小跑兩步追上去,趁著氣氛好,憋了一天的話,終於找到了說出口的機會:“言禮,我想跟你說謝謝,不能說我也要說,就當破個例好了。你相信我,還幫我在張主任那裡說話,我真的很開心。”
似乎過於煽情正經了點,邊慈又補充:“所以我打算請你喝一周的奶茶,口味隨便挑,你不能拒絕,再貴的我也請不起了。”
兩句話無聲化解了圍繞言禮一整天的窘,邊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除了接受,他還能說什麼呢。
總不能一直彆扭著,男子漢大丈夫,給台階就得下。
“彆太甜就行,我不挑。”言禮說。
邊慈見言禮恢複正常,鬆了一口氣,笑著打趣他:“胡說,你紅豆都不吃,這還不挑?”
言禮輕聲反駁回去:“你不吃綠豆我說什麼了?”
“……”
邊慈理虧,手腕交叉,做了個就此打住的手勢:“我們半斤八兩,誰也彆擠兌誰。”
“我同意。”
後來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玩英語接龍,兩人詞彙量相當,快到文具店門口時都沒分出勝負。
“equal.”言禮回答。
邊慈靈機一動,接連標出三個單詞:“locatioight,我贏了,我說了三個!”
“……”
言禮回過神來,說:“哪有你這麼耍賴的。”
邊慈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馬上就到家了,總要有個結果,明天讓你贏。”
家和明天都是令人浮想聯翩的字眼,言禮心想,輸了把遊戲,贏了個好心情,也值了。
“邊慈——”
身後傳來一聲陌生的男音。
邊慈和言禮同時回頭。
店外門廊站著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平頭男生,目光穿過昏暗的光線,牢牢鎖在邊慈身上。
“你怎麼才回來?”
邊慈看不太清人,隻能憑著聲音不確定地問:“趙維津?”
“不然呢?”趙維津抬步走到邊慈麵前,單手插兜,又氣又怨,“除了我,還會有誰在這喂幾個小時蚊子等你啊。”
說完,趙維津看著邊慈身邊的言禮,微抬下巴,問:“哥們兒,你誰?”
來者不善,語氣欠揍,一聽就是情敵。
言禮贏來的好心情瞬間全無,誰讓他心情不好,那人
心情也彆想好。
言禮望向趙維津,對視數秒,他輕嗤了聲:“哥們兒,你站我家門口,還問我是誰?”
情敵知情敵,言禮一句話紮到趙維津的心口,而且這一刀下去,還必須是呲呲直往外飆血的那種。
果然,趙維津嗓門猛地抬高,逼視言禮:“這他媽是你家?”
言禮點頭:“對,我家。”他有意無意往邊慈身前挪了一步,以一種護食的姿態,眸光從眼尾瞥向趙維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