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林水鎮的綠豆糕。”
言禮似乎也陷入回憶,過了幾秒,搖頭無奈道:“唉,我已經想不起綠豆糕的味道了。”
“你……你……怎麼……會……”邊慈震驚得瞳孔發顫,下意識用手捂住嘴巴,“你以前在林水鎮——”
“不過你吃完綠豆糕肚子痛的樣子,我還記得很清楚,你以前不舒服會喊疼的,你知道嗎?”
酒意湧上來,言禮頭暈得厲害,邊慈的臉在眼前晃,她看起來不太開心,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他不想看見她哭。
他想讓她一直笑,就像當年吃到第一口綠豆糕那樣。
“哭什麼,我又沒怪你。”言禮按住邊慈的頭,輕輕揉了兩下,“你忘記的我都替你記著呢,彆怕。”
“zhouzhou……”
邊慈試著去撫摸言禮的臉,她感覺到自己的手也在顫抖,手臂似有千斤重,抬起來十分吃力,以至於咫尺之間宛如千裡之外。
有個想法呼之欲出,可眼前這張臉和記憶力那一張依然無法重疊,邊慈有多希望他是,就有多害怕他不是。
“你真的是他嗎?”
邊慈的手心貼上言禮的臉,比她想象中還熱。
剛剛拿過冰鎮雪碧的手心冰冰涼涼,他大概是覺得舒服,眯著眼像小貓迎接歸家的主人一樣,蹭了蹭她的手心。
她莫名想哭。
“粥粥。”她低喊他的小名,脖子微微前傾,額頭抵住他的額頭,聲音有些哽咽,“粥粥,你是zhouzhou嗎?”
他沒有回應她。
邊慈隻感覺身上一重,言禮雙眼緊閉,渾身的重量朝她壓過來,她毫無準備,下意識環住他的腰,打算接住他。
奈何身高體重懸殊有點大,邊慈這個小身板根本無法承受一個大男生的重量,被言禮帶著往後仰,幸好後背靠著牆,她順著牆壁往下滑,最後跟他一起跌坐在地上。
言禮的上半身倒在了她的腿上,腦袋枕著她的手心,一臉安詳,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邊慈用食指探了下言禮的鼻息,很平穩,不過臉比之前紅得更厲害了。
吃飯的時候他好像也沒喝幾杯呀,這麼不勝酒力嗎?
邊慈輕拍言禮的臉,叫他的名字,撓他癢癢,試了好幾種辦法,腿上的人依然紋絲不動。
看來是叫不醒了。
這麼坐著也不是個事,邊慈用另外一隻手撐著地板,試著站起來,然而無果,喝醉的人比平時還沉,除非她把言禮從自己腿上挪開。
可她沒辦法放他一個人睡在走廊的地板上。
邊慈正為難,包間門打開,出來的幾個同學,有男有女。
他們原本在說說笑笑,有個女生最先瞥見牆邊的景象,下意識“啊”了聲,喊出來:“我的天!你們在乾嘛!”
這一聲惹得其他人跟著看過來,大家臉上同款
震驚,瞬間失語。
“……”
完了。邊慈就這一個想法。
在場的同學她隻叫得出陳澤雨的名字,走廊人來人往,再這樣坐下去隻會被更多人圍觀,她抬頭直接衝陳澤雨說:“言禮喝醉睡著了,學委你幫我搭把手。”
好在陳澤雨沒有多問,麻利地跑過來,托住言禮的後背,將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上,很快把人扶了起來。
“他沒喝幾杯啊,怎麼醉成這樣。”陳澤雨納悶嘀咕,餘光看見明織也出了包間,連忙朝她喊,“班長,過來扶一下邊慈,我沒空手了!”
“啊?怎麼了怎麼了?麻煩讓讓!”
明織衝過來,看見這景象,走到邊慈蹲下,一邊扶她一邊關心詢問:“你有沒有摔疼?扭腳了嗎?能不能起來?欸,慢點慢點!”
“不是摔的,彆擔心。”邊慈在明織的攙扶下站起來,活動活動雙腿雙手,除了屁股有點疼,其他地方都沒事。
“我在走廊碰見言禮出來,沒說兩句話他就醉暈過去了,我沒托住他就坐那了。”
趁人沒散,借著跟明織解釋的機會,邊慈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我就說嘛,你怎麼出去這麼久。”明織配合回答,並在第一時間轉移了話題,問陳澤雨,“現在怎麼弄?先送言禮回去吧?”
陳澤雨點頭:“隻能這樣了,我送他回去,你幫我跟老焦他們說一聲。”
“我跟你一起。”邊慈鬆開明織的手,走上去扯了下言禮的毛衣,遮住露在外麵的後腰,又為自己的前半句做了解釋:“你一個人不方便,正好我也想回家換衣服。”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隻要牽涉到言禮,她就變得這麼愛解釋。
可能很刻意吧。但比起跟他添麻煩,刻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走廊的地板汙垢很多,剛剛一屁股坐下來,邊慈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褲子後麵有多臟。
不止她,言禮的褲腿外側也一層灰,他向來整潔體麵,邊慈下意識想給他拍一拍,礙於太多人在場,怕這個舉動過於親昵惹人誤會,強忍住沒有動手。
想到剛才的兩次解釋,再看自己礙於旁人往後縮的手,對自己的所言所為,邊慈感到一絲不快。
她早就過了無論大小情緒都要宣泄出來的時期了,從她不得不學會克製開始。
其實也很久沒有因為克製這件事本身產生任何負麵情緒,她以為自己早就可以跟克製和平共處。
原來隻是表麵和
平麼。
因為她現在竟然如此地抵觸克製,甚至在問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