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選了一件煙霞色的溫婉長裙,臉頰上畫的也是時下的京城最為流行的桃花妝。
她坐在桌前來來回回挑揀著果盤中的朱櫻,一會兒選個最圓的,一會兒又選個最扁的。
見青黛幾個神色緊張,一會兒備茶,一會兒備傘,好笑道:“不急不急,你們放心好了,沒到臨走的時候,我爹爹是不會放他來見我的。”
哪怕如今大晉民風開放,已定親的男女共同出去遊玩都不見得會有人詬病,她也知曉他家老父親在擔心什麼。
他不在前院將聞胤瑾的心底話都套出來,是絕不會鬆手放人的。
這般說著,她又塞了一顆朱櫻入口中,因為塞的過於隨意,不小心沾染了一部分口脂到指尖上,她隨意地用帕子抹了抹,又開始繼續吃。
鬱金看此有些恨鐵不成鋼:“小姐,說好的來京城以後您會淑雅一些呢?”
沈精羽笑嘻嘻地向她眨了一下嫵媚的桃花眼兒,波光冽豔:“這在自家院子呢,關起門來誰也不知,等出去了,我一定不會這樣。”
鬱金跺了跺腳,但想想沈精羽說的見麵時間可能會被拖到下午,也就沒有再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菘藍小跑著跑進蕙桐院,赤芍幾個立馬精神起來,紛紛詢問:“怎麼樣怎麼樣?!”
“可看到長得什麼模樣?!”
“情況如何?”
菘藍粗粗喘出幾口氣,小臉兒一片奔跑後的潮紅。
她緊緊攥住拳頭,眼底是全然的興奮:“看到了看到了,我剛剛一直守在前往前院的路上,看到那位瑾郡王長相還挺俊美的,身形有些瘦和高,就是麵色有點過於白了些,可能是身體不大好。”
沈精羽幾個連連點頭。
身體不好這件事,聞胤瑾早在與她偷藏的信箋中就有提起過,她也早有心理準備。
而且關於他的身體狀況,回京這幾天,幾個丫鬟也沒少幫她出去打聽。
問就是一個字,差,沒有二話。
“長得真得好看?”這才是沈精羽關注的重點。
菘藍捧著圓圓的蘋果臉連連頷首:“長得是真心好看,不愧是京城有名的病美男,隻是和小姐一向欣賞的健壯公子,有些出入。”
沈精羽一直生活在邊關,審美也是向邊關女子的審美靠攏。
比較欣賞的是那種身材精壯高大、手上功夫了得的漢子,而這位瑾郡王,則是與沈精羽的審美完全相反的兩種不同類型。
菘藍說罷,小心觀察著沈精羽的麵色,卻見她笑眯眯擺手:“沒事沒事,要嫁的夫君和要欣賞的公子完全是兩碼事,一個是用來過日子的,一個用來養眼的。”
幾位大丫鬟:……這話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她們竟無言反駁。
菘藍梗了一會兒,才又瞪大眼睛,真誠補充:“未來姑爺哪怕不健壯,也絕對能養您的眼,小姐您就放心好了。”
“希望是吧,不過不是也沒關係。”沈精羽撚著顆朱櫻,無所謂擺手。
大不了她以後多許幾個願,讓她的小未婚夫能夠身體健康,長得高高壯壯。
最好不僅他身體好,身上也能長出一層又一層結實的小肌肉就更好了!
哪怕瘦上一些,該有的本錢卻是不能少。
話說,她好像在好幾年前就開始許這方麵的願望了,怎麼他竟還是沒有長成他期盼中模樣?!
莫非是底子太差了?
沈精羽漸漸停下手中的動作,撐起下巴嚴肅地思考起來。
*
花廳中,沈鐘海已經帶著兩個兒子與聞胤瑾又切磋了一個回合。
聞胤瑾眼見著又一個話題結束,斂眉想了想,再開口時語氣低沉:“伯父,您看這六禮……您可是對小侄還有什麼其他要求,您大可說出來,隻要能辦的,小侄都當儘力去辦。”
沈鐘海捋了捋胡須,想說確實。
首要一點就是對他的身體不滿意。
作為一個父親,他哪怕不指望未來女婿長壽,也希望他能夠壽終正寢。
隻要想想女兒再過不久就會守寡,他就高興不起來,哪怕聞胤瑾現在已是郡王爵位也是一樣。
這話若是直言說出,又未免太過無情。
想了想,沈鐘海目光落到聞胤瑾放在梨花木方桌上的指節分明的手上,歎息:“賢侄啊,你也知曉我們沈家是武將起身,雖說現在晚輩裡有大部分轉走文路,但我卻更在意後輩的身體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