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老夫人。”沈母對於聞老夫人的到來已有耳聞,此時並不驚訝。
“真巧,在這邊遇到你。”
聞老夫人輕笑了一聲,她似乎並不經常笑,此時嘴角勾起笑容時,顯得有些生疏與僵硬。
沈母卻並未在意那些,隻是笑道:“你啊,這都多少年未見了,何必這樣見外?走吧,咱們去那邊坐著聊聊。”
女眷們居住的小院附近,有一片天然堆積的假山石碓,後來被人給雕琢給石桌形狀。
坐在此處聽著潺潺的流水聲,嗅著清新的水汽,心情不自覺間就會放鬆下來。
一確定地點,兩人身後的仆婦便帶著驅蚊碗以及燈籠,到那石桌附近布置。
山間雖蚊蟲多,尤其是夜晚,但在周身一一長串的驅蚊碗的環繞下,倒也不是特彆明顯。
“老姐妹,你說你,這心結現在還沒有放下呢。”
聞老夫人眉宇低垂:“不存在放不放下,說到底,就是沒有祖孫緣,他對我有心結,我對他也看不上。原先還想……”
她話說到這裡一頓,又收了聲,改口道,“也罷,我瞧他對黛嬌丫頭非常歡喜,以後隻要他們兩個年輕人能一起好好過日子,我便也懶得理他。隻是若你們家能鬆口早日應下婚期,就更好了。”
沈母就笑,關於婚期一事她決口不提,隻是規勸道:“你們兩個,在某些方麵倒是如出一轍的固執。無論什麼事情,都要攤開來講,哪怕說開之後是更深的傷害,那傷口也算攤開來了。你總是將事情都捂著,最後那傷口就都爛了、臭了,以後就更沒有痊愈的可能了。”
聞老夫人眉梢輕皺了皺:“不用,我感覺現在這樣就很好。”
這樣想著,她的目光不知覺地望向自己小院的方向。
為了居住地離沈家丫頭近一些,他這次特意從佛堂將她請出來,隻為了來這邊後,能夠跟著住在女眷區。
少年人的感情最是炙熱和單純。
那些濃烈的恨啊、厭惡啊,都已經維持了十數年了,又哪裡有可能輕易改變。
“我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已經無所謂了,隻要他們小年輕的能夠好好的就成。”
沈母靜靜地看著她,輕歎一聲,到底是繞過了這個話題,沒有再提。
兩人談論了沒一會兒,遠遠的就又有另外一隊人打著燈籠走來。
等走近了,沈母就發現,竟是封家那位已經在這裡住了大半個月的老太太。她眉宇一展,笑著起身:“喲,封家老姐姐,咱們這次總算是遇見了……”
聞老夫人慢了半拍的站了起來。
她看了看封家老夫人頭頂上雖銀絲半摻,卻平緩紅潤的肌膚,她目光閃了閃,手指不自覺地滑過自己手背上的褶,卻又在下一刻,頑強地將脊背挺直了起來。
“這位是……”
封家老夫人感覺石桌旁的另外一位夫人有些麵熟,卻一時沒有想起來。
“哎喲,這位就是瑾郡王的祖母,聞家妹子。”沈母忙為兩人出言引薦。
封氏恍然大悟:“原來是聞家妹子。”
並不是她記性不好,實在是聞老夫人這些年一直在後宅中隱居,少有出來露麵的時候。
最開始聞胤瑾年紀尚小時,她還出麵帶人打跑過來爭家產的旁支族人,堅強地將門楣給支撐了起來,但自從聞胤瑾獲封郡王後,她就越來越少出來露麵。
“哎喲,聞家妹子你最近真是為了修你的佛,把我們這些老姐妹都忘了,可不怪我忘記你哈……”
孫婆子拎著燈籠,站在聞老夫人身後。
她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逐漸放鬆心神,與幾位兩位老夫人坐在一起談笑的主子,眉宇半垂,掩住眼底的一絲急色。
不能再等了,再等時間就來不及了。
第二天早上,聞胤瑾起床後在床上多躺了一會兒。
昨天爬了一頓山,說實話,身體還是有些酸痛,尤其是小腿往下,感覺都快抬不起來了。即便昨晚已經被鬆山給按捏過,今天的滋味還是尤其酸爽。
聞胤瑾有些喪氣地動了動身子,感覺自己今天上午應該出不了門了,下午也需另看情況,想至此,他心情不禁有些低落,卻又很快調整過來。
畢竟這種情況,早在決定過來爬山時他便已有所預料。
敲了敲床沿,很快鬆海與鬆山便推門走了進來。
“主子。”
“怎麼樣?可有發現?”
“昨晚這院內幾乎沒有什麼動靜,隻除了老夫人房間沒法探查以外。”
聞胤瑾皺了皺眉,眸光微閃:“我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