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應聲完,馬車內就沒了動靜。
小廝大著膽子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就看到正愜意地躺在軟墊上,張著嘴睡得香甜的老爺。
一看就知是最近累壞了。
最近半年老爺幾乎連沐休都沒正經的歇過一天,也確實該好好休息了。
午膳的時間一過,馬車便繼續吱喲喲地行進起來。
沈精羽在這獨特的吱喲喲聲響中,聽著風聲,聞著草香,原本還窩得有些難受,卻沒想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過去。
雖然睡得不算很舒服,甚至腦海中還有夢境一個接一個的串聯,但後來,當她的周身莫名地涼爽下來,夢境也逐漸進入到令人心境愉悅的平和。
夢中,周身舒爽的她正在邊關沈家的小莊子裡,在外麵的河灘裡泅水。
像是遊魚一般,暢快而又肆意。
恍惚間,她聽到不遠處隱約傳來的噗通落水聲。
她愣了一下,身形靈巧地向聲音傳來方向遊出一段,就看到了不遠處伸著手一直亂撲騰的小身影。
沈精羽連忙回神,迅速向著落水處快速遊了過去。
待她終於接近那位落水的小孩兒後,不期然地,就在那清澈的水麵下,對上一雙清澈的黑色眼眸。
蒼白的麵孔,漂亮的眼廓弧度,莫名地讓她有些眼熟。
隻是,還沒等想起來,就身子一歪……
“小姑姑,快醒醒,快醒醒。”
“這都快要到了,你怎麼還在睡著?!”
“再睡小心走了困,晚上一直睜著眼睛睡不著,那才是最難受的。”
沈精羽精神還沉浸在剛才夢境中的水下世界,眼睛卻已朦朦朧朧地睜了起來。
“吵什麼吵,不知道下午覺睡起來是最香的,也是最難起來的嘛。”
她的聲音慵懶中帶著些低啞,雖然身體感覺涼快,但是嗓子已經啞得不行。
旁邊的赤芍忙將水囊給她遞了過去。
沈精羽將水囊接過,咕咚咕咚地灌了很大一口,直到緩解了嗓子的乾渴勁兒,才舒爽地歎出一口氣。
她一邊將水囊扣上,一邊低頭看著不遠處的冰盆:“這冰盆是從哪裡來的?還有我娘呢?”
她們離府時,確實每輛馬車上都帶了一個冰盆。
但是那冰盆哪怕再扛使,離京小半天以後,也就化得差不多了。
“這冰盆是半下午時,瑾郡王派人在附近的鎮子上購買的,給咱們馬車上送了兩盆。”
“老夫人方才被崔老夫人叫了過去,說是一起說說話。在臨行前,她讓人去叫幾位小姐一起過來涼快涼快。”
沈精羽有些恍惚地點點頭。
她就說,為何她到後來會睡得那般舒服。
甚至最後還會做夢,感覺自己是在水裡遊玩一般。原來自己這馬車裡竟然擺放了兩盆冰,也是難怪。
接過婢女遞來的濕帕子,沈精羽痛痛快快地擦了一頓臉,之後才感覺精神起來。
她探出頭往窗外看了一眼,觸目所及一片樹林草地,也看不出是走到哪兒。隻是看著天邊的天色,發現時間已經不早,她這一覺睡得確實有些長了點。
“快到了沒?”
“快到了。”沈雲昭開口,“剛才聽外麵侍衛說,還需半個多時辰,就該到了。”
沈精羽一歪頭,嗅著外麵的青草香氣,遠遠地,聽著樹林中鳥雀鳴叫,心情也一下子跟著飛揚起來。
“那就等到了,咱們好好探索一番。”
“還有明天的比試,”沈雲卉問出她心中思考了許久的問題,“打獵的時候,我們是放開手腳打,還是收斂著打。”
沈精羽瞧她一眼:“你還想放開手腳打?!你怎麼不想去和那些公子們爭個第一呢。”
沈雲卉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還真想過,小姑姑,祖母讓不?”
這次不用沈精羽發話,沈雲昭與沈雲嘉兩個就一齊出手將她給蹂.躪著鎮壓了下去:“卉姐兒,你若真敢這樣做,相信姐姐,隨後你就會被祖母關在府中,幾個月不用想要再出府。”
“安穩一點,安穩一點。”
沈雲卉有些委屈地擰了擰眉梢:“可是,我手癢。”
沈精羽扭頭,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下手腕,其實她也手癢。
她想著來京城中觀察過的那些大家公子的實力,半晌,給出一個折中的答案:“那便隻能在林子外圍放開手腳,不能往深處走。”
在外圍打獵,哪怕發揮得稍微超常一些,也最多就是一些小麻雀,小兔子,也不算太過惹眼。
但這若是去裡麵獵回來幾隻大型動物,那就不是惹眼的問題,而是驚悚了。
她覺得,她的老母親應該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正蹂.躪著沈雲卉腦袋的沈雲昭與沈雲卉眼神一亮,一齊將手收了回去:“那也行,在外圍放開手腳,也比全程放不開強。”
皇家車隊的行進速度很快,趕在天色完全昏暗之前,眾人便已抵達皇家獵場之外。
隨後便是下人們在規劃好的地方安營紮寨,主子們下馬車隨意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