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姑母為大姐相看了一門親事,門戶倒也算是相對,隻是那戶人家因為家裡老人身體不好,想要提前辦喜事,衝個喜。母親一開始不願意,說這樣說出去,對姑娘名聲不好聽,但大姐堅持願意,我們也沒辦法,我隻能順便跟著母親理事管家,幫大姐整理定親走禮事宜。”
張元良若有所思。
懷倩柔有一個姐姐,他知道,好像是比懷倩柔大上半歲?竟然這麼快就要成親嫁人了。
“那他們衝喜,是準備什麼時候成親?”
“就在兩個月後,趕在入冬之前,所以最近府中最近非常忙碌和緊張。”
聽至此,張元良心中那些不好的猜測,都被徹底放了下去。
他就說,柔柔應該不會是躲著他,是他想多了。
他走在懷倩柔身側,一邊與她在這片草原上散步,一邊道:“那你大姐都定的是哪戶人家,說與我聽聽,我來幫你參考參考。”
關於這個,懷倩柔倒是沒有隱瞞。
總歸兩家已經走到了第三禮,接下來就該成親。
“就是城西孫主簿家的小兒子。”
“孫主簿?可是程遠客棧的東家,孫主簿?”
“確實。”懷倩柔點頭。
她感覺自家姐姐選了這樣一個人家真是丟人,那家人中,不僅門戶比她們家現在低太多,就連人本身也不比張元良能夠拿出手。
如此想著,懷倩柔因為之前張元良沒有辦法娶她,甚至就連妾室的名分都不肯給自己一個準話的怨氣一下子就又淡了些。
“那戶人家還行,他家的小兒子據說文采還是有的,隻是運氣有點差。”
“哦?怎麼說?”
“本來他應該今年去考秀才,參加院試,結果卻在考試前幾天貪涼,去泡了冷水,考試當天發起了高熱,卻是不能去了。原本他還是有希望能夠參加奪得解元的。現在若是父親的身體不好,再守孝守上三年,再三年過去,也不知是否還能有如今的靈性……”
“我大姐的運氣也是一般,哎,我這也是為她們愁,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偏偏我大姐就死了心眼的願意……”
高大挺拔的少年,與柔婉纖細的少女在草原中相攜走到一處,遠遠的竟似一道好看的風景。
張母站在坡頭上,遠遠往下眺望。
她看著下麵又重新走到一起的小兒女,目光閃了閃。
稍晚些時候,等她見到張父張明山後,就又與他說起白日裡看到的事,最後道:“這都過了這麼長時間,懷大人也已經從獄中被放了出來,你說,要不咱們就成全他倆?”
張大人原本還比較疲憊地半靠在床榻前泡腳,等到聽聞這話後,他霍地睜開眼睛。
張母被他看得一個激靈,遲疑道:“怎、怎麼了?”
張大人看了她半晌,而後他輕輕點頭:“讓我再想想,若是實在沒辦法,那倒也行。”
張母瞪大眼睛:“老、老爺,您不是一開始在懷大人出獄時,就說過堅決不同意的嗎?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
張父歎出一口氣:“那時是那時,現在是現在。”
那時懷允培出來就出來,升官就升官,與他沒有一個銅板的關係,隻他家閨女將自家小子給迷得都快找不到北了,他就對懷家姑娘又一肚子的意見。
但是現在,懷允培用來確保自己出獄和升官的材料,已經影響到了他的仕途。
最近的局勢變化,讓他時刻都有一種自己好像正站在懸崖邊的既視感。
狂風獵獵,四麵楚歌,一不留神就可能會被周遭的禿鷲猛獸給拱下懸崖,不留寸骨。
張父雖然不知緣由,但他後來調查得知,他好像被懷允培給不知覺間坑了。
既然如此,那他何不考慮一下將懷家姑娘綁在他張家,如此,也能確保萬一張家栽了時,懷家能為他出一份力。
畢竟,就憑他現在冷眼瞧著,以懷家姑娘那現在的名聲,若是不嫁給他兒子,以後就真不好說,會不會有去處了。
當晚,乾泰帝的帳篷中,乾泰帝正在與沈鐘海對弈。
兩人的棋風都是大開大合,鐵血攻堅,因此,這棋下起來便格外痛快與舒暢,有種棋逢對手的酣暢淋漓之感。
又落下一子後,沈鐘海開口:“陛下,如此一來,會不會是有些冒險。”
乾泰帝卻不以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沈,朕以為你懂。”
沈鐘海麵色沉凝,眼見著乾泰帝將手中的黑子落到自己的腹地,不由擰了擰眉,嘴上道:“可是,計劃是一回事,生命又是另外一回事,老臣是怕接下來幾日,一旦發生了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陛下您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