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家富路,出門的都是大包小包,虞萬支拿著臉盆到樓下打水把床板擦乾淨,說:“等下就乾。”
東浦和老家比起來像是沒有冬天,伸手拉簾子想把中間那件衣服脫下來,一動就出現隻黑色的蟲子,她嚇得叫起來,蟲子就擦著她頭皮飛過去。
不知道的以為這兒有什麼殺人犯,虞萬支鞋一脫,把它拍死在牆上說:“是蟑螂,南方很多的。”
蟑螂屍體就這麼黏在牆上,聞欣臉色發白道:“晚上我睡外麵。”
打死她也不要碰到這牆。
虞萬支把草紙找出來,東西清理掉後說:“你外麵等一會,窗簾上估計還有。”
等到裡裡外外收拾乾淨,他才說:“進來吧。”
聞欣站在走廊上百無聊賴,隻得仔細觀察左鄰右舍,進來說:“人還挺多的。”
虞萬支道:“有的廠不停工,過年給加班費,家裡人離得近的就來看看。”
本來就是為每天多掙兩塊錢,要是再去住招待所壓根劃不來,這種臨時居所應勢而生,勝在便宜。
出門在外都不容易,聞欣道:“要是我沒跟你出來,來看你一次就太費勁。”
來回就得快十天,自己的事情都耽誤了。
虞萬支道:“相親的時候都說好了。”
他當時想找的就是願意跟自己走的姑娘,但老家那地界多半不願意放女兒去太遠的地方,因此他就相聞欣一個,要走的時候嶽家看著還是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聞欣也想起來這茬,可惜內裡很多話是不能跟他說的,比如父母是怎麼氣得跳腳罵人。
她隻道:“你轉過去一下。”
虞萬支繃著一張黑臉沒什麼表情,不自在咳嗽聲看著牆說:“你中午想吃什麼?”
聞欣早就餓得不行,說:“有啥好吃的。”
虞萬支道:“不知道哪些店還開著。”
過年反而是工業區最冷清的時候,彆說小攤小販,多數店門口都貼著“回家過年”的紅紙。
聞欣也沒什麼選擇,說:“吃麵行嗎?”
虞萬支沒意見,坐下來說:“吃完我們到南區看看,一般都要十五過人才多起來,這幾天比較好找工作。”
不然他也不會新婚三天就著急忙慌地出門。
聞欣被湯頭燙得一哆嗦,張著嘴大口吸氣說:“就是你說有好幾個服裝廠的地方?”
虞萬支點點頭說:“做生不如做熟。”
這話倒是真的,聞欣道:“我手腳還挺麻利的。”
雖然才入行三年,但比起很多七八年的前輩來說速度不遑多讓,畢竟計件活就是靠快這個字掙錢。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吃過飯虞萬支掏錢買單。
他邊走邊說著附近有什麼,看樣子還是挺熟悉的。
聞欣把他的話記在心裡,說:“這兒還真是什麼都有。”
比縣裡都發達。
虞萬支道:“差不多,晚上的話一整條街的小攤子,想買什麼都行。”
擺攤在老家還不是光榮事,大家寧願土裡刨食掙幾分幾毛都不願意上大街吆喝去,但在東浦實在是稀疏平常。
聞欣期待道:“那晚上咱們出來逛逛?”
怕他不答應又說:“不然以後忙著上班,沒有那麼多時間。”
虞萬支自己一般是兩三個月出來一次采購,想想也是這個道理,說:“行。”
聞欣這才鬆口氣,腳步都有些雀躍。
她兩條辮子一甩一甩,不知道從哪來的葉子落在她頭上,中午的太陽有幾分溫度,直曬得人暖洋洋,忍不住打哈欠。
虞萬支道:“要不晚上早點睡?明天再逛。”
聞欣全是對熱鬨的向往,捂住嘴巴說:“我不困。”
眼角卻噙著淚花。
還怪可愛的,虞萬支隻得隨她去,拐彎後停下來說:“到了。”
聞欣隻看得到排著隊的人,踮腳伸長脖子看說:“廠在哪?”
虞萬支道:“得麵試,從這開始排就行。”
聞欣都數不到有多少人,頓時覺得前途渺茫說:“不是說現在還沒什麼人嗎?”
虞萬支理所當然道:“是沒什麼啊,再過幾天能排到那兒去。”
聞欣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臉都是綠的,老老實實站著說:“我要是找不到工作你能送我回去嗎?”
虞萬支還真沒想過這個可能,說:“不會的,實在不行去洗碗。”
洗碗,聞欣看他說:“我就不能端盤子嗎!”
虞萬支無奈道:“很多人撒酒瘋的。”
男人一喝多,什麼事做不出來,聞欣想想就害怕,捏著自己的衣角說:“我一定能踩上縫紉機的。”
作者有話要說:非完美男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