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夫妻,多數是同床共枕的,即使是算不上熟悉的人也一樣,房間的床又很小,比在家的時候更多出有另一個人的感覺。
聞欣生怕一不小心掉地上,又不想往男人懷裡擠,手腳僵硬得很。
虞萬支也好不到哪裡去,聞著她身上的香味,覺得渾身上下哪哪都奇怪,他不得不想起新婚夜。
聞欣是背對著他,黑暗中也想起了新婚夜。
在結婚之前她跟虞萬支見過兩次,第一次是相親,第二次就是上街買婚禮要用的東西。
鄉下辦事效率高,整個流程不過半個月。
聞欣沒覺得哪裡不對勁,直到那晚房間裡隻剩兩個人的時候,才有一種是不是太倉促的感覺。
她低著頭看地板,好像想看出花來。
虞萬支也不懂怎麼跟女孩子打交道,更何況是眼下的場景,隻能結巴說:“要睡了嗎?”
洞房花燭夜,不睡覺能乾嘛。
但聞欣莫名就是想逃避,說:“我還不困。”
這話虞萬支不知道怎麼接,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撓撓頭說:“那,再坐一會。”
兩個人麵麵相覷又坐半個小時,燭火耗儘所有力量熄滅,外麵收拾東西的聲音也漸漸小下去。
聞欣是熬不住,往床上一趟說:“我要睡了。”
虞萬支愣在當場,摸索著床的位置從另一側上去。
多出一個人,分量不言而喻,柔軟的被子陷下去,聞欣就往床沿挪。
風從被子中間的縫隙鑽進來,虞萬支想想還是說:“漏風了。”
聞欣也知道,悶悶說:“要不再拿一床?”
她的嫁妝裡有好多,都是剛打的。
再怎麼樣虞萬支都知道新婚夜沒有分被子睡的,無聲歎口氣說:“你過來,我不動你。”
人家都這麼說,不過去好像顯得很缺乏信任,聞欣隻得滾半圈,整個人平躺著。
虞萬支拿她沒辦法,隻得說:“睡吧。”
等睡得沉了,聞欣卻不自覺往溫暖的地方靠,手還捏著他的耳朵,撥開幾次都不管用,睡醒發現卻一臉遇到流氓似的趕緊躲開。
虞萬支冤枉死了,說:“你睡相不好。”
這個聞欣還是清楚的,她從小跟姐姐妹妹一張床,兩個人沒少因為這個嫌棄她,她赧然道:“對不起。”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道歉。
她這樣子,虞萬支反倒不好意思說什麼,道:“沒事。”
又沉默片刻後道:“我說不動就不動。”
聞欣不知道這在男人裡算什麼程度的忍耐,畢竟她一直到十五歲的時候都以為親嘴會懷孕,但她知道結婚的人這樣好像不對,快速在他臉上親一口說:“謝謝。”
那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親密,而應該在新婚夜發生的事卻到今天都沒發生。
這樣也算夫妻嗎?聞欣不懂,她兩隻手緊緊攥著,心跳如雷。
虞萬支也在猶豫著要不要再做點彆的,不知道從哪個房間傳來聲響打斷氣氛。
聞欣這輩子都沒遇見過這種事,下意識捂著耳朵,很快又覺得自己應該假裝睡著,表情懊惱不已。
虞萬支好不到哪裡去,想想還是用自己的手蓋著她的。
一切表明大家都很清醒,外麵的聲音也很清晰,聞欣咬著嘴唇氣鼓鼓道:“這些人怎麼回事!”
做的人不會害臊,倒叫他們羞得不行。
虞萬支咳嗽一聲,生怕他牽連到要住這裡的自己身上,他道:“說會話吧。”
反正硬著頭皮也睡不著。
這還算是個好主意,聞欣道:“你喜歡吃什麼?”
虞萬支腦子有點生鏽,畢竟是個男人溫香軟玉在懷,又是在這種情境下,有什麼反應都很正常。
他遲緩道:“肉吧。”
聞欣心想理所當然的,他們這代人都是窮著長大,小時候吃個雞蛋都難。
她接著道:“有不吃的菜嗎?”
“蔥算嗎?”
“算。”
“那喜歡什麼顏色?”
“都行。”
“必須挑一個!”
……
聞欣單方麵的提問,把答案一一記在心裡,問得差不多說:“到你問了。”
虞萬支依樣畫葫蘆,把她剛剛提出的又拋回去。
隻有最後的不一樣,說:“你很怕我嗎?”
聞欣反駁道:“才不是。”
誰也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膽怯,哪怕是手腳都在抖也要理直氣壯地逞能。
虞萬支手故意一抬,她卻立刻就躲開,心思簡直是昭然若揭。
他低聲笑道:“這樣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