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黑燈瞎火的,不會出什麼事吧。
吳愛芬已經在床上,抖抖被子冷笑說:“不知道又在哪鬼混,直接鎖門吧。”
聞欣頗有些躊躇,頭一轉看到還缺個人,說:“戴勝男還在刷牙。”
水龍頭在走廊儘頭,總不能把人關在外麵,她想著還是彆由自己來動這個手,快速爬上床鑽進被子裡,眼睛一閉打算睡覺。
迷迷糊糊間,她聽見上鎖的聲音,還有戴亞男跟妹妹嘀咕著說:“你千萬彆學她們,知道嗎!”
戴勝男是今年剛跟著姐姐出來打工,不明所以道:“學什麼?”
宿舍哪有什麼隱私,戴亞男也不怕人聽見,說:“老想著釣凱子,人家就想騙她們困覺而已。”
現在去舞廳的都是有錢人,畢竟入場券就得十塊錢,多少掙點錢的小老板天天在那騙小姑娘。
聞欣不由得在黑夜中瞪大眼,心想那自己可不能跟著去。
她就說哪有不要錢的好事,趕快用被子蒙住頭,隻覺得哪哪都不安全。
戴勝男以前也沒聽過這種事,驚歎道:“我看她們也不像好騙的樣子。”
一臉精明樣,不至於哄兩句就走吧。
戴亞男道:“給錢啊,一兩百塊對人家來說算什麼。”
每次提起東街那邊的人還總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要她說這跟出來賣有什麼區彆。
戴勝男“哇塞”一聲說:“一兩百。”
她還沒掙過錢呢。
姐妹倆的床位挨著,戴亞男沒好氣踹妹妹一腳說:“不要臉的錢,想都不要想。”
整排的床都晃起來,聞欣借機翻個身,心裡覺得姐妹倆一塊出來真好,到底有個伴。
她不由得惦記起妹妹聞婷,很快把這種不吉利的念頭拋之腦後,畢竟小妹的成績好,將來最少也能上個大專,怎麼著都比進廠好。
另一邊戴勝男訥訥道:“我就是好奇而已。”
戴亞男打工不是一兩年,看過多少由好奇走向深淵的女人,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會毀掉人的一生。
她堪稱疾言厲色道:“反正你皮給我繃緊點,不許跟她們說話。”
還有這麼多人在,戴勝男不滿姐姐的管教,小姑娘麵子上過不去,重重翻個身說:“知道了。”
鐵架子床“吱呀”兩聲,聞欣好不容易醞釀的一點睡意散去,她茫然眨著眼,想起也對著自己細細叮囑過的虞萬支。
虞萬支今晚加班。
他工作的地方叫興達軸承廠,規模在這一片算中上,不過工人的待遇是超出不少,主要是技術工難招。
建廠之初虞萬支就來做學徒,到現在也是能帶徒弟的人。
他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講,神色沒有不耐煩,要知道,很多人是忌諱講得太清楚的,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但虞萬支是覺得手藝活也不是誰都學得會的,很多時候是憑經驗。
他操縱著車床說:“看見沒,這時候就得往左劃拉一下。”
徒弟老實搖頭說:“為啥?”
還能為啥,虞萬支道:“你沒看見這兒是歪的?”
今天做的是小零件,徒弟看得眼睛都是花的,拿著角尺比劃說:“歪了兩毫米。”
新人就是做什麼都得憑工具,很浪費時間,計件活要搶的卻是時間,因此虞萬支覺得隻要自己優秀就沒什麼好擔心的,更何況帶徒弟還有錢拿。
他雖然不解這麼一眼看出來的事情怎麼對彆人這麼難,還是耐心道:“多練練就行。”
操作車床通俗一點講就是拿著雕刻刀把物料弄成各樣的零件,不過機器的東西通上電反應就得快。
虞萬支不敢分心太多,說:“你看好了,不會要問。”
徒弟卻是個年輕熬不住的,看著看著說:“虞哥,你這剛結婚怎麼還天天加班,人陳哥可是天天去見媳婦。”
虞萬支眼都不眨一下說 :“媳婦要花錢的,還不如多掙錢。”
結婚那一千五百塊錢花出去,他至今都沒緩過來。
徒弟心想這麼摳門可不行,擺出過來人的樣子說:“虞哥,彆以為娶進門就不用哄著,女人還是要疼一點的。”
虞萬支快速看他一眼說:“毛都沒長齊。”
徒弟不服氣道:“我對象都談過三個了。”
虞萬支不由得驚訝道:“你不是才十六。”
徒弟一臉得意道:“比你經驗豐富吧。”
這有什麼好光榮的,虞萬支是個保守人,覺得不以結婚為目的都是耍流氓,反而勸他說:“你自己都沒著落,少耽誤彆的小姑娘。”
年輕氣盛弄出孩子來,將來更有多少苦要吃。
徒弟不以為意,隻覺得跟他說不到一塊去,道:“講錢就太俗了。”
剛剛還說女人要哄,現在又說俗,真是道理都叫他占住,虞萬支也不爭,隻說:“一人一個活法。”
但心裡卻嘀咕著聞欣總惦記著出門玩,彆回頭鬨脾氣。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