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萬支這個人吧,該倔強的時候還是倔的,因此他第二天下班又去服裝廠。
他這次學聰明,在路上買的是一罐餅乾,尋思聞欣總得有去拿包裹的時候,這個放幾天又不會壞。
可以說也算是下血本,買的還是四塊七的巧克力餅乾,這種是鐵罐子裝的,很多人送禮都會用這個。
但再貴也得見到人才算數,他是在服裝廠門口翹首以待,半天沒見人出來,琢磨著這樣下去也不行。
他是眉頭緊鎖,又沒辦法進去,隻能乾著急,正打算轉身走人,邊上有人道:“萬支,你在這做什麼?”
出聲的王三是虞萬支的工友,他媳婦就是服裝廠的工人,兩口子剛說上話,知道虞萬支是來找人的後,王三媳婦陳大嫂熱情道:“不要花那個冤枉錢,我進去幫你叫。”
虞萬支都沒好意思說這個冤枉錢已經花,看著她的背影鬆口氣。
王三順勢跟他聊起來,說:“早知道你來,我東西就托你。”
省得還白跑一趟。
虞萬支莫名覺得自己以後會常來,想想說:“下次可以先問問我。”
王三笑得曖昧道:“剛結婚就是不一樣。”
這勞模也開始準時下班了。
虞萬支嘴角抽抽,心想這才哪到哪。
他總不能跟彆人說壓根沒成事,不知道的估計以為他哪裡有毛病,滿腹心事隻能咽下去。
再說聞欣,她是聽見大喇叭的聲音,但還以為是王家姐妹找茬,巍然不動繼續踩縫紉機。
一直到有人在車間門口叫自己,心裡還嘀咕著打算硬來嗎?等看清是誰更摸不著頭腦。
陳大嫂原來跟聞欣搭過幾句話的,這會熱情道:“小聞,你男人在門口找你呢。”
聞欣一時沒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是聽錯,半信半疑道:“虞萬支?”
陳大嫂道:“對啊。”
又催著她說:“快去快去,彆讓人久等。”
聞欣下意識一笑,表情又收斂起來,腳步也不急不慢。
她到廠門口先在邊上悄悄看,確定是虞萬支後才出去。
虞萬支已經在原地轉好幾個圈子,看到人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咳嗽一聲說:“吃飯了沒?”
聞欣點點頭,說:“大喇叭是你喊的?”
虞萬支還以為她會假裝不是故意不出來,自己反倒尷尬起來說:“嗯,給你買了餅乾。”
聞欣沒顧得上餅乾,鬆口氣喃喃道:“原來是你啊。”
彆看她裝得挺厲害的,真要是王家姐妹找麻煩還是害怕的。
虞萬支聽她的意思挺意外,說:“不然你以為是誰?”
聞欣欲言又止,到底還是說:“沒誰。”
心想說出來指不定還會挨罵,就像她小時候跟同學起衝突那樣,明明不是自己的錯父母都要批評她。
倒是虞萬支想起昨天的事,有一點思路說:“有人找你麻煩?”
他說的是“有人找你”,這讓聞欣舒服許多,說:“就是工友吵架。”
虞萬支從剛剛就一直在打量她,這會看到脖子上細細一道印子說:“有哪裡受傷嗎?”
聞欣不打算承認,隻強調說:“是吵架。”
又道:“反正沒什麼事。”
虞萬支心想怎麼能叫沒事,語氣幾分嚴厲說:“你知道有人在廠門口堵你?”
聞欣好像讀書時候被老師叫到辦公室,手不由自主背在身後,盯著地說:“不知道。”
又猛地抬起頭說:“你怎麼知道?”
虞萬支沒打算邀功,語氣平平道:“我已經解決了,下次有事給我打電話。”
聞欣緊張地看他說:“怎麼解決的?”
眼神上下轉悠沒看到傷,著急起來想去扯他的衣服。
給虞萬支嚇一跳,往後退說:“正好是認識的人,說句話而已。”
聞欣看他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詫異道:“你還認識那些人。”
她聽說可都是小流氓,沒一個好的。
虞萬支解釋說:“以前搶地盤的時候認識的。”
工業區這片以前壓根沒什麼章法可言,為誰家的貨車先過去都得動刀動棍子,做事野蠻著呢,好幾次嚴打才稍微壓製下來。
他當年很珍惜這份工作,很是奮勇向前,人人都怕橫的,還算有點名氣。
但他是走正途的人,靠一雙手吃飯,這些東西又沒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