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也不能說是完全沒反應,還知道在男人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躺好。
虞萬支是無奈笑笑,又心滿意足,眼睛一閉也睡過去。
第二天,兩個人照例要上班,在路上買的早飯。
聞欣坐在自行車後座,咬著饅頭,都不知道自己吃進去的是灰還是什麼。
不過她隻能這麼抓緊時間,到廠門口就往車間跑。
虞萬支本來要叮囑幾句,抬起的手又放下。
他搖搖頭往軸承廠去,吃著餅把成品和材料都檢查一遍。
做主任的好處是力氣活少些,但要操心的事情也多起來,虞萬支樣樣都得管,隻覺得工人好像都有點難以溝通,畢竟他自己被人管的時候是一點就透,效率彆提有多高。
他自己是領導就隻能到處給人擦屁股,隻覺得比做工人還累。
但現在靠譜的人難招,因為廠裡是技術活,出師之前隻管吃管住,並不給工資。
哪怕後來給的再多,對大家來說也不如眼前能看到的好處。
虞萬支當年是走投無路,準確來說隻有這麼一個去處,這才能熬下來。
他想起自己剛來東浦時的樣子,好像也沒覺得有多苦,低頭看手裡的餅,尋思好歹是口熱乎的。
就是這當口有人喊道:“虞主任,廠長找你。”
虞萬支回過神來,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廖興正在泡茶,說:“喲,來這麼快。”
虞萬支也不用人招呼就坐下來,等著他的下文。
廖興是個不耽誤時間的人,說:“這有份圖紙過來。”
新圖紙就意味著事情多,虞萬支心裡歎口氣,說:“我看看。”
他的資曆跟很多老師傅並不能比,勝在肯吃苦鑽研,所以技術水平還過得去,擰眉看半天後說:“有點難度。”
廖興心揪起來,追問道:“多大把握?”
他是可惜這個大單子,畢竟現在做生意也很看關係,這可是他花不少功夫拿下來的。
虞萬支看他重視,也不敢把話說死,隻道:“我回去先試試。”
他總得動個手才知道。
廖興知道是這麼個道理,點點頭說:“行,那你忙去吧。”
虞萬支捏著那張紙出去,走路也沒留心四周,找了個空車床用,隻是收獲不大。
不過他是個認死理的,連午飯和晚飯都顧不上吃,才勉強摸出點眉目來,有些暈頭轉向地下班,夜裡風一吹,人又清醒不少。
街上賣東西的人很多,這幾年但凡乾個體的幾乎都有點錢。
他本來也惦記過,隻是怕把自己那點微薄的本金都折進去,尋思還是安生日子實在。
可人不折騰就很難寬裕,他現在已經結婚,將來還會有孩子,這花銷是越來越大,顧忌和從前比起來更是加倍。
畢竟稍有不慎,說不準一家人流落街頭。
虞萬支自己能吃這個苦,卻不能帶著聞欣一起。
他是越琢磨越覺得有點難辦,到服裝廠後左右看沒有人,心知肯定是有事耽誤,買了份麵條站著吃。
聞欣今天下班更晚,出來後臉色不好看,等車騎遠才說:“我看戴亞男是有病,妹妹不見找我做什麼。”
虞萬支記得她就是因為這個戴亞男才想搬出宿舍的,猛地停下車來回過頭說:“你們吵起來了?”
仔細看著她有沒有受傷。
聞欣想起來都生氣。
她本來是掐著點要走的,被戴亞男堵個正著,人家非說妹妹跟著小青不見了,要聞欣給個交代。
天地良心,聞欣能給什麼交代,她跟小青就是那一茬子的交情,想起來連人家原籍是哪都不記得。
她簡直是冤枉,偏偏戴亞男不依不饒,又哭得滿臉淚花,怎麼看都是弱勢群體,圍觀的人隻能跟著勸。
勸來勸去都是那麼幾句,還有讓聞欣幫忙找找的,她心裡覺得這事也不是不能做,隻是憤怒於戴亞男的態度。
雙方就這麼拉拉扯扯,倒沒打起來。
最後還是有聲音夾在人堆裡喊道:“在玉湖賣酒呢。”
也不知道是誰,戴亞男大聲質問都沒人應,於是殺氣騰騰地走了。
聞欣這才脫身,聽著人家的嘀咕也知道玉湖是哪裡,這會說:“那裡不是好地方嗎?”
不是歌廳就是舞廳,賣酒少不得要被占便宜,工資高倒是真的,虞萬支道:“這錢也不好掙。”
他少時離家,不認為世上非黑即白,倒覺得可憐人多,但好端端跑到那種地方去總不是件好事,隻能說想發財的人太多。
他道:“要是以後還找你,你跟我說。”
聞欣道:“我才不怕她,大不了打一架。”
她揮著拳頭,看上去還是有幾分氣勢在。
虞萬支打量著她的細胳膊細腿說:“彆受傷才好。”
聞欣撇撇嘴說:“你少瞧不起人,我小時候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不怨虞萬支不信,他真沒看出來,接著蹬自行車說:“在哪打?”
聞欣振振有詞道:“真的,我姐我妹隻要挨欺負都來找我。”
她護短啊,跟陣風似的就衝上去,打小就知道大家都怕橫的。
虞萬支記得她們都比她高大不少,自己當時還一度琢磨著嶽家怎麼偏心到這個地步,隻不給老二吃飽飯,這會說:“你說你虎不虎。”
語氣不太像表揚,聞欣心虛笑笑,轉移話題道:“不過戴亞男也真是為她妹操碎心。”
虞萬支隻能順著說:“一家人也是各有各的緣法。”
他來東浦的第三年,也帶過親生父母家的哥哥弟弟出來,那會他還沒多少門路,隻能全安排在軸承廠,可惜做學徒的苦不是人人都能吃的,很快他們就回去。
這一段聞欣不知道,因為嚴格說起來她是沒有婆家的人,按鄉下的規矩,過繼出去的孩子就是彆人家的香火,要不是虞萬支養父去得早,還回親生父母家住過一段時間,這茬子親戚關係本來該極力避免的。
她隻是尋思這話挺有道理的,說:“你覺得好彆人不一樣覺得。”
就像她姐極力給她介紹的那個同學,用醜字來形容都是客氣,她是屢屢拒絕還要被說“不識好歹”,畢竟人家家裡條件好。
可聞欣就不喜歡,反正她能養活自己,並不要靠誰過日子,尋思還是現在好。
她伸手環住男人的腰。
虞萬支現在很能穩得住,畢竟已經是睡上葷覺的人,踩著車的腳平穩,盯著路燈下兩人的影子,下意識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