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親密(1 / 2)

第二天,聞欣沒有去上班。

即使她看上去渾身是勁的樣子,虞萬支也沒敢掉以輕心,實在是昨天被她嚇得不輕,隻能哄著說:“你這樣我怎麼安心工作?”

提心吊膽,生怕她暈倒在崗位上。

這話一出,聞欣也不好再倔強,隻能往床上一躺說:“行,那我今天就好好歇歇。”

虞萬支長鬆口氣,到家屬院門口給她買早飯回來,又要再叮囑一遍說:“多喝水,風扇使勁開,知道嗎?”

聞欣慢慢推著他往外走說:“行啦行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把門虛掩著,從縫隙裡隻露出半張臉來,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上去像是大人一出門就要乾壞事的樣子。

虞萬支隻覺得自己操碎心,手指在她眼皮上輕輕一點,好多話都堵在喉嚨裡,最後還是都咽回去,轉身下樓梯。

聞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這才哢噠鎖好門,因為是久違的愜意,一時不知道做點什麼好。

她先是咬著饅頭踱步到窗邊看,很快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樓下的自行車棚裡。

本來兩個人一起出門的話,虞萬支是沒有這習慣,但今天他是下意識回頭看,一眼就看到她,恨不得上樓再把人摟在懷裡哄兩句。

兩個人都有好視力,彼此的臉好像清晰可見,聞欣的手大力地揮舞著,笑得露出八顆牙。

虞萬支怕吵到鄰居,也是伸長手作為回應,跨上自行車朝外騎去。

聞欣又看一會才收回目光,在屬於兩個人的小家裡打量著。

她拿起掃把想勞動一番,考慮到虞萬支的性格又放下,心想彆讓他回來又絮絮叨叨的,從抽屜裡把最近的報紙都拿出來。

《東浦日報》有好幾頁是廣告位,賣什麼的都有,據說收最便宜的是二十塊錢,能使用的是長款三厘米的小格子,因此很多人家裡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會通過這種方式來宣傳,比如說賣房子。

不過一整頁有那麼多方塊,字寫得又很小,仔細看好像大海撈針,還得把撈到的“針”抄出來。

聞欣寫著寫著揉揉眼,站起來活動筋骨,把地圖給翻出來,想著自己先篩選一番。

可惜她看著這亂七八糟的線條,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人都快鑽進去,連東南西北都沒找到,加上全市大搞建設,這份舊地圖和最新的訊息已經有所衝突,她更是不知所措。

她隻能是躊躇滿誌想做點事,悻悻把圖卷起來,尋思還是等虞萬支回來讓他挑,自己還是隻負責整理就好。

當然這件事或許沒多少意義,因為誰也拿不準人家的房子究竟賣出去沒有,畢竟買賣大件偶爾也得看緣分,彆的不說,隔壁八樓那套房子從年前到現在還沒個動靜。

正這麼琢磨著,敲門的聲音響起。

聞欣從貓眼看出去,放心地拉開門說:“梅姐。”

梅姐就是租住在他們年前剛買下那套房子裡的租戶,是夫妻倆帶孩子,大家住在一個家屬院,也算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街坊鄰居,沒有這層關係也是能說上幾句話的,她這會不好意思道:“在家呢啊。”

好像人在她反而有些失望。

聞欣弄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還是側身讓她進來,說:“今天正好沒上班,姐進來坐。”

梅姐欸一聲,不安地搓著手,先是道:“你這收拾得真乾淨啊。”

聞欣跟她不大熟,但還是倒水拿瓜子說:“沒辦法,地方不大,隻得講究些。”

這個話接得好,梅姐趕快說:“可不是,我們四個人住著更是擠不開。”

等會,怎麼有四個,聞欣奇怪道:“你們不是就隻有個女兒嗎?”

她看過戶口本的,上頭分明就一個。

梅姐倒不覺得尷尬,說:“還有個女兒,剛從鄉下來。”

計劃生育管得嚴,像他們這樣的不在少數。

聞欣聽著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到底是彆人家的事情不好管,以為是多一個人住不開,了然道:“那你們是想搬走是嗎?”

梅姐連忙解釋說:“不是不是,是老大要上幼兒園,得辦暫住證。”

眼看又要多花錢,反正孩子還小,湊合住著不是問題。

聞欣了然點點頭,但很快反應過來說:“你們這沒戶口,能辦嗎?”

大人都是兩證合一,身份證、暫住證缺一不可,不然隨時拉去篩沙子,但小孩子就不一樣,得有戶口本才能辦。

梅姐當然不會平白無故來,說:“有,隻是不跟我們在一起而已。”

她還惦記著再生一個,哪能把名額全占掉。

聞欣也就不打聽人家是怎麼操作的,說:“行,隻要帶著房產證跟你們上街道就成是嗎?”

她雖然沒弄過,但聽說過,也知道多數房東都會另外收個幾十塊錢,不過人家不提她就不說。

梅姐弄過幾次,看她的意思像是不知道有這茬,猶豫著也當作沒有,說:“對,就是想麻煩你愛人幫我們跑一趟。”

虞萬支去也沒用啊,聞欣道:“他不是戶主。”

過戶那天隊伍排得老長,正趕上虞萬支去給她買燒餅的時候輪到,聞欣也不好一直在原地等他,畢竟賣家還在呢,索性簽的自己的名字,心想反正兩口子寫誰的都一樣。

當時交易的時候也隻是重新告知過租戶,梅姐壓根不知道彆人家房產證上寫的誰的名字,這會詫異道:“寫你的啊?”

她沒聽說女人還能有房子的,不都是男人當家作主嘛。

聞欣不知怎麼的聽這話有一點不舒服,隻當是自己多想,說:“對啊,你要有空下午去辦就行。”

趁著她今天不上班,彆回頭特意請假,那就真的得收錢才行。

梅姐好像沒從衝擊中回過神來,問道:“你愛人也肯寫你名字啊?”

什麼叫“也肯”,聞欣心想自己難道還得說句“謝主隆恩”嗎?她對這個家也有貢獻,法律都沒規定的事情,怎麼說得像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大事。

她道:“都是小事,有什麼關係。”

又不想拉扯太多,索性道:“還是你想現在去辦,我都行。”

梅姐就是知道個大新聞,想多打聽兩句,但想起來現在還需要人幫忙,隻得按捺住說:“下午吧,我這還得回去做午飯。”

離午飯還有好些時候,聞欣看手表,琢磨著才十點。

她笑著送客,關上門的時候多少有些如釋重負,覺得跟梅姐講話有點累,想想滾回床上午休。

虞萬支中午特意回來,路上給她買的飯,進門看窗簾還拉著,放輕腳步。

但聞欣隻是小憩,壓根沒睡過去,已經猛地睜開眼說:“你快過來一下。”

地方不大,虞萬支還以為她怎麼了,猛地兩步躥過去說:“怎麼了?”

聞欣雙臂張開說:“快抱我。”

這是難受得都自己起不來了?她那點重量掛在虞萬支身上跟個孩子差不多,還能騰出手摸她的臉說:“不燙啊。”

聞欣撒嬌說:“人很好,就是很想你。”

她吧唧一口親在他下巴上,兩隻眼睛亮晶晶。

虞萬支高懸著的心急墜落,跳得前所未有的快,也不知道是夏天的火氣還是什麼,整個人熊熊燃燒,又惦記著她昨天才剛病過,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說:“吃飯吧。”

聞欣偶爾喜歡看他這樣的表情,有一種惡劣的小心思。

她笑嘻嘻地把所有飯盒都攤開說:“快吃快吃。”

虞萬支眼裡有無限渴望,目光掃過她的每一寸,如果說這股力量能化為實質的話,聞欣已經在求饒。

不過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擔心,伸出手指頭勾勾說:“快來呀~”

虞萬支沒好氣地在她指尖咬一下說:“再胡鬨就揍你。”

聞欣有恃無恐,又跟他說早上梅姐來過的事情。

虞萬支得知她下午要出門,眉頭微蹙說:“太陽那麼大,改天吧。”

聞欣捏捏自己紅潤的臉道:“再不辦,小朋友下學期就要耽誤了。”

彆看還有幾天才六月,但工業區的學校一直很緊張,真到開學的時候才去報名就來不及。

提起這個,虞萬支就沒辦法再說些什麼,隻能叮囑道:“帽子和扇子,知道嗎?”

聞欣比劃說:“四點多才去,晚飯我自己解決。”

街道是朝八晚六,說不準要排隊一會,還得留出時間來。

虞萬支晚上要在軸承廠加班,正好說:“行,那我晚點再回來。”

兩個人說著話吃完一頓飯,他就又熬著烈日往廠裡奔,曬習慣的人不覺得有什麼,到車間擰開水龍頭,涼水往臉上潑,這才打起精神來開始工作,轉身進第一車間。

裡頭和外頭相比溫度還要更高,因為這幾道工序都是時不時要弄出點火光來,虞萬支穿著工裝把自己保護好,生怕哪裡被燙一下,那可不是鬨著玩的。

倒不是擔心一點皮膚,而是工傷這玩意說不準給給你來個大的。

當然,他不止是對自己,在管理上對安全條款也很嚴格,甚至鐵麵無私地扣工資——要知道,很多廠的執行標準壓根不到這地步,有些工友對這一條是頗有微詞。

但他不在乎,一雙眼睛就盯著違規的人,時不時提醒說:“老鄭,你的手。”

事要是過三,那就跟錢挨上邊,老鄭嘟嘟囔囔的,到底按照操作規範把手挪到車床邊上,心想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到底臉上寫著不服氣。

虞萬支當做沒看見,目光接著巡邏,然後才放下心去做彆的。

他遠離機器的轟鳴聲,把工裝脫下來掛好,揉著耳朵往外走,就看到廖廠長跟幾個人正過來。

估摸著是什麼客戶,他也沒在意,想著打個招呼就好。

但廖興眼睛裡迸發出看到救星的光芒,先跟邊上的人說:“劉總,我們廠的虞主任技術上是一把手,我把他叫過來跟您聊聊,您看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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