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多少就有點忙不開,但她一心奔著錢,吳靜才沒提過。
劉瓊也就不絮叨,挑件大紅色的外套後付錢走。
聞欣在賬本上記一筆,翻開請柬看時間,在心裡把十二月十九號圈起來,才放下來沒多久,又有人進來。
也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黃曆,她在心裡嘀咕著,招呼道:“梅姐。”
梅姐照例是寒暄幾句,才說:“不好意思聞欣,我們打算換個地方住。”
得,要重新找租客,聞欣點頭說:“行,什麼時候搬我退錢給你。”
她不是平白爽快,實在是買房的時候人就住裡麵,一應家具都是人家添置的,加上屋況本來就有問題,自然沒什麼好交割的。
本來話到這兒也差不多,畢竟兩個人平常不往來,但梅姐莫名扶著腰說:“主要是我男人怕我爬樓梯太辛苦。”
才四樓,有什麼好辛苦的,聞欣還住八樓,到現在也兩年了,但她又不是傻子,看人家的動作就知道,故意不接話,隻說:“是挺辛苦的。”
梅姐不夠儘興,自己道:“其實才四個月,我沒啥感覺,可能男孩子比較乖。”
聞欣嘴角抽抽說:“祝你早生貴子。”
她不重男輕女,隻是覺得這樣的人家裡最好生男孩子,否則不被期待的那個女兒會過得太辛苦。
但這話落在梅姐耳裡是陰陽怪氣,有些同情道:“你也會有的。”
結婚三年,連個蛋都沒有,要不是實在漂亮,隻怕早被男人掃地出門。
一連兩個人都在提孩子,聞欣一賭氣,心想自己回去就懷一個,敷衍走她後開始盼下班。
等虞萬支來接人下班,就覺得她今天眼睛格外的亮,說:“發財了?”
聞欣銷量好的時候就高興,可惜今天不是,揮揮請柬說:“還要破財呢。”
虞萬支接過來看說:“是特意給你發的。”
聞欣還真沒注意,仔細看名字,驚喜道:“我頭回收到請柬。”
老家的規矩,未出嫁的姑娘不算一戶,即使好朋友也隻是口頭邀請,可結婚的人是一家,哪怕有請柬也寫的男人的名字,論起來她還是第一次收到給自己的。
虞萬支心想一準是陳彩萍,對媒人的鄭重之意儘顯,換王東山的榆木腦袋壓根想不出來。
他道:“上麵有闔府統請,我沾光了。”
聞欣給他一肘子說:“你肯定也有。”
虞萬支肯定有,不過說:“那我也要跟著你。”
他熟練地給店裡關燈關門,兩個人一齊往家裡走。
聞欣才講完“梅姐要退租”,他就說:“那套房子現在多少錢?”
又是一年的末尾,聞欣道:“好像要一萬。”
掐來算去才買九個月,就漲一千塊錢,可比存在銀行劃算很多。
虞萬支琢磨著那點家底,進門後道:“咱們來盤盤賬。”
聞欣還惦記著那事呢,瞪大眼睛看他,想想憋回來說:“行,盤吧。”
虞萬支隻覺得她笑得古怪,頗有些摸不著頭腦,說:“怎麼了?”
聞欣眼睛彎彎道:“要數錢,心情好。”
虞萬支半信半疑,到底還是說:“那咱們現在有多少錢?”
這幾個月加工坊的生意好,一個月進賬有七八百,加上他軸承廠的工資還有聞欣的,扣去還貸和生活所需,現在居然還攢著三千一百多。
聞欣光念數字都高興,想起件事說:“那咱們今年回家過年嗎?”
虞萬支瞅著她的神情道:“你不想?”
聞欣悄悄說:“我媽有點瘋魔了。”
一封信接一封的催孩子,更彆提兩個人回來光買黃牛火票就要好幾百,她想想血都快倒流,覺得花錢回去挨罵實在沒必要。
虞萬支從沒提過他親媽也在催,心想無非是添堵而已。
他道:“那就不回。”
離家第三年,故鄉漸漸成為符號,聞欣總算知道父母為什麼都不愛讓孩子遠嫁。
她道:“那都寄一百回去好了。”
不是小數目,但跟車票比起來就很劃得來,還可以換一段清淨日子過。
虞萬支也沒反對,知道“都”字就代表著婆家和娘家,說:“等我們能衣錦還鄉那天。”
聞欣豎起手指晃晃說:“是等能坐飛機。”
她真的快熬不起火車了。
虞萬支捏著她動來動去的手指道:“行,那現在做點不生孩子的事吧。”
聞欣一本正經道:“剛剛我是想,現在不要了。”
哪個剛剛?虞萬支眨巴眼說:“什麼意思啊?”
能有什麼意思,聞欣雙手叉腰,幾分蠻橫道:“我說的算,不行嗎?”
行行行,虞萬支捏她的臉說:“隨時歡迎來纏我。”
聞欣沒辦法拿喬,嗔他一眼說:“又叫你得逞。”
口頭算什麼,虞萬支全憑行動。
屋裡一盞暗燈,一切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