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繞得太快,虞萬支都沒反應過來怎麼一開口就讓自己去人家托兒所後門“偷窺”,說:“行,那我帶得得去看看。”
抱著兒子去鑽小巷子,聞欣聽著有點奇怪,嘴角抽抽說:“去吧。”
父子倆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幾分鐘後就折返。
聞欣在店裡踩著縫紉機,驚訝道:“怎麼了?”
虞萬支尷尬說:“呃,路封住了,出不去。”
他一個人能擠,帶著小的不方便。”
聞欣一下午就看那人山人海,本來以為能給自己帶點生意,結果都是來看熱鬨的,她失落說:“唉,我也是賣衣服的店,怎麼不租我的呢。”
不圖掙多少錢,就覺得這事挺有意思的。
虞萬支安慰道:“反正沒人,咱們從後麵繞出去,找個地方吃晚飯。”
聞欣想著再負隅頑抗一會吧,那門就是不見動靜。
她也歇了心思,說:“走吧。”
一家三口兵分兩路,聞欣帶著兒子橫穿菜市場走側門,虞萬支從人堆裡擠過去到大馬路上騎摩托車。
分明是直走幾百米能到的兩個地方,生生繞出了兩毛錢的油來。
虞萬支最近加油老覺得油站的表不準,一家三口順利彙合後嘀咕說:“奇怪,油怎麼跑這麼快。”
才半個月就見底。
聞欣都是做乘客,下意識說:“是不是太老了?”當時買的就是二手車,前前後後也快十年,這幾年新款出得多,這種都算老古董了。
虞萬支也疑心是。
他是司機,能察覺出端倪,不過對要花大錢的地方都很含糊,說:“湊合著用。”
家裡的存款還有點,畢竟他們現在也是兩個個體戶,每個月掙著三四千塊錢,但用錢的地方也不少,尤其是虞得得越來越大,他的城市戶口懸在父母心頭。
總不能將來送回老家念初中,那跟剖他們的心有什麼區彆。
所以沒大壞的東西,聞欣也是不情願折騰的,鼓勵的口吻說:“咱們等著換四個輪子的。”
虞萬支想法頗多,說:“到時候帶你去海邊玩。”
前提還是虞得得上托兒所以後。
小朋友尚且不知父母對自己不在家時的安排有那麼多,仍舊是好吃好睡的,安安穩穩到一九九七年。
正月裡,東浦罕見的在舉家團聚的日子裡下著大雨。
那真是天破好幾個洞,連鞭炮的勁頭都小很多。
虞得得正是對這些害怕又向往的年紀,天天搬著自己的小板凳坐在陽台往下看,盼著整個小區的孩子都能出來放鞭炮。
可惜條件不允許,他失望地扁著嘴,在家試圖製造噪音。
聞欣正在和麵,探出頭說:“乾嘛呢你。”
虞得得跺著腳說:“要看bongbong!”
還給他氣得不行的樣子,聞欣手在圍裙上擦擦說:“給你買你又不敢去。”
虞得得就是不敢,在不知道是何意味的時候明白“受製於人”的意思。
他道:“爸爸放。”
還很知道能使喚誰,聞欣扯一塊麵團說:“洗洗手過來乾活。”
又看手表說:“奇怪,怎麼還不回來。”
正月裡不缺婚禮,虞萬支出門喝喜酒,講好吃完就回來,到現在也沒個影子。
這種時候可少見,聞欣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酒後騎車掉溝裡,卻又覺得不可能,因為他向來不管彆人怎麼勸也滴酒不沾,很為他們母子珍重生命。
琢磨著,虞得得已經瞅著這個空檔,把媽媽擀好的皮捏成團。
聞欣擀麵杖在他手背拍一下說:“欠收拾。”
虞得得沒敢哭,委委屈屈地揉著自己的小麵團,發揮著兒童特有的想象力。
反正模樣怎麼醜,下鍋後他還是吃得很香。
母子倆各忙各的,有人進屋才打破平靜。
虞萬支手裡拎著個塑料袋,連招呼都不打就說:“快來吃,要涼了。”
聞欣鼻子動動,下意識咽口水說:“是什麼?”
又道:“你上哪買的,很遠嗎?”
虞萬支揭開蓋子說:“人家推薦的,薑母鴨。”
什麼鴨?
聞欣沒吃過,先打開一瓶可樂說:“得有飲料才行。”
說起碳酸飲料,虞得得一點都不饞,他不大喜歡氣泡的感覺,喝著蜂蜜水也美滋滋的。
一家三口吃著這頓非正經時間的飯,晚上連餃子也沒吃下去幾個,就摸著肚子直喊“飽”。
吃飽的人想法多,虞得得快樂說:“爸爸去樓下!”
小區防火工作做得好,劃出專門的地方放鞭炮,虞萬支最近就是專門點火的,往孩子堆裡一站,那叫一個鶴立雞群。
可他要娛兒子,硬著頭皮也得上。
聞欣抱著孩子站在十米外,心想這能看到啥,況且虞得得還給自己的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的。
她覺得這錢就是砸在海裡,連水花都沒有。
可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能給虞得得一個高興,好像一切又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