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後,虞萬支到陽台洗衣服,搓著領口處的汙漬。
聞欣背著孩子吃冰棍,半靠著牆說:“虞萬支,我下輩子還想嫁給你。”
下輩子?虞萬支回過頭說:“我隻想這輩子對你好一點。”
來生太虛無飄渺,他或者沒有這個福氣,不如隻看眼前。
聞欣偶爾求神拜佛的,居然覺得很有道理,想想說:“那我也要對你更好。”
隻是仍舊忍不住設想說:“希望咱們下輩子是青梅竹馬。”
這又是什麼期望,虞萬支奇怪道:“為什麼?”
聞欣的童年,並非在關愛中長大,貪心覺得要是他一直在自己身邊就好。
她道:“想每天跟你在一起。”
虞萬支何嘗不想,他也隻是俗人而已,說:“那我得早點賺錢。”
生活的貧瘠,讓人連一點風花雪月的念頭都沒有。
聞欣文化水平有限,沒辦法準確形容此刻的心情,隻是撒嬌說:“早點陪我躺著才是正經事。”
虞萬支已經把衣服泡水上,不洗明天就該發黴,他有些無奈道:“等我兩分鐘。”
聞欣乖巧地應著,眼神都不動一下地看著他。
虞萬支覺得自己像毛頭小子,連耳根都紅起來,動作粗暴得快把衣服搓破。
一不小心手抖,半包洗衣粉全掉盆裡。
這下真是亂七八糟,他收拾著說:“等我一會。”
聞欣想著彆浪費,忽然說:“要不我把沙發布拆了?”
家裡樣樣東西都蓋著布,要洗的話不是小工程,上一回還是過年前。
虞萬支也是勤儉持家,點頭說:“都拆了。”
大半夜的旖旎變成勞動氛圍,洗衣機的聲音就沒停過。
虞萬支哪怕一盆水一盆水往裡倒,仍舊是到半夜,才把每一樣都晾上。
聞欣困得直打哈欠,還是堅定不移地跟他一起,兩個人又洗過澡,沾枕頭就睡。
半夢半醒之間,她道:“好想吃油條。”
虞萬支聽見了,自然要滿足,合上眼沒多久就睜開。
天色大亮,他躡手躡腳地出家門,在樓下碰見隔壁錢哥。
錢哥自打上回進醫院,也是下定決心要減肥,已經瘦了二十斤,雖說變化不大,起碼看著精神很多。
他才從菜市場回來,兩隻手都是東西,一點都不嫌沉,說:“你這好幾天不見人,明天晚上打球來嗎?”
虞萬支也說不準有沒有時間,略有些猶豫。
但錢哥已經說:“讓你嫂子看著牛牛和得得玩,沒事的。”
自打虞得得上托兒所,跟鄰居家的小夥伴也沒什麼碰麵的機會,偶爾也會念叨著。
虞萬支也就不再想,說:“成,球場見。”
對這件事,聞欣是很支持的,說:“得得跟我在店裡也行。”
要這樣,虞萬支才不會答應,隻說:“我帶得得也玩玩球。”
男孩子嘛,早晚會喜歡的。
聞欣知道有錢嫂幫忙帶著,也放下心來,隻是琢磨著回頭給人家送點不太貴重的小禮物。
畢竟人情往來,上綱上線的沒意思。
虞萬支是不操心這些的,翌日帶著兒子高高興興地去赴約。
他跟錢哥打一對一,實在有些占便宜,畢竟兩個人的體格差擺在那。
好在錢哥脾氣好,他就是想動動,喘著粗氣,拎起衣服下擺擦臉說:“不行不行,我跑不了了。”
虞萬支額頭一層薄汗,對比實在明顯,錢嫂打趣說:“剛剛還大放厥詞要讓人家三球。”
錢哥嘿嘿笑,看著研究螞蟻的兒子說:“牛牛,爸爸指望你了。”
牛牛聽見叫自己,茫然地抬起頭看一眼,很快低下頭接著玩。
他也說話了,就是嘀嘀咕咕地,隻有同齡朋友之間能聽懂。
虞得得煞有其事地指揮著什麼,小爪子動來動去。
看得出來,大兩個月足以讓他在這段友誼裡占主導地位。
畢竟都是才滿兩周歲的孩子,這麼幾天是他們人生的幾乎十分之一。
錢嫂不得不感慨道:“感覺得得去托兒所後更機靈。”
他們夫妻是專門帶孩子,本來打算等四歲再送去,現在這麼一琢磨,另外的念頭跳出來,忍不住多打聽。
虞萬支知無不言,等雙方分開後跟兒子說:“你可能要有新同學了。”
虞得得隻講自己的話,捏著撿到的樹葉說:“亮亮。”
是漂亮的意思。
虞萬支看著這乾枯的葉子,就想到旺財的禿尾巴,一言難儘道:“你的審美還不如我。”
虞得得有自己的堅持,強調說:“亮亮。”
虞萬支也不會跟個毛孩子爭,敷衍說:“嗯嗯,亮亮。”
虞得得卻很滿意,到店裡跟寶貝似的把她送給媽媽。
聞欣也不好傷害他的一片真心,收起來說:“謝謝寶貝。”
她這樣種愛好看的人事物,實在是為兒子付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