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依之看到代碼檢測結果顯示‘正確’,眼眸裡也泛出欣喜。
她偏頭抬眸跟右手邊的風哥對視一眼,淺色眼眸被窗外的光充盈著,像陽光下的琥珀一樣,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李聞風眉目間的笑意原本不顯,見之之這麼開心,唇角也跟著上揚起來。
這棟樓是實驗樓,樓上有幾個排煙霧的裝置。半下午的陽光透過窗外高高的樹梢,穿過煙霧,照進來時因為微弱的丁達爾效應形成幾道光柱,恰好就落在兩人身後。
一時間,畫麵仿佛定格。
又仿佛穿越了時間的界限,穿越到上輩子三十年後,喬工也曾獨自在這個實驗室寫程序。而她遺落的手稿則被李聞風拿到,順著她的思路再往下研究。
沒有任何語言上的交流,兩人就很有默契的完成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實驗。
這恐怕就是默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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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掃過屏幕,簡直快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一向很注重人際交往禮儀的他這會兒破天荒的跟小四師弟說話說到一半就卡住,躬身、瞪大了眼睛,仔細看著電腦屏幕。
沒錯,代碼結果檢測是正確的。
沈先生單手撐著桌麵,好一會兒才接受這個事實。
他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心想,小師妹居然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內就把代碼給改正確了!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她已經徹底吃透自己今兒講述的神經建模方麵的的知識,甚至還學會了舉一反三。
不知不覺,沈先生單方麵悄悄改了稱呼。
從小學妹到小師妹,這代表沈先生作為三師兄,認可了小師妹的實力。
武仞比他的震驚程度稍微能輕一點,畢竟他早就領教過小師妹的動手能力。
不僅僅是編代碼,給精密儀器複位,那手速也快得驚人。
現在,武仞看著滿眼都是震撼的三師兄,仿佛就跟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
他默默的想,等會兒要是聞風也把自己的實力表現出來,這位三師兄恐怕會當場打電話建議自家老師趕緊收徒吧。
這麼好倆苗子,居然不趕緊吃下去,要是被彆人搶走可怎麼辦。
武仞心裡沒有一點想笑的意思,相反,他心底隻餘感同身受。
畢竟,那會兒一年多前,他跟現在三師兄的態度是一樣一樣的。
剛開始武仞也在想,憑什麼收倆高中生啊,難道是陳老師的親戚不成?後來…後來,他隻想催促老師早點收。
有這樣倆師弟師妹的話,以後他手頭有什麼項目,三人合作起來那也是事半功倍的。
在搞研究的學術領域裡,頻頻會出現資曆高的研究者壓榨新人,讓新人給自己做實驗寫分析報告,最後**文卻不給人署名的事情。
這種事情很常見。
武仞讀本科的時候也被研究生學長學姐這麼壓榨過幾次――暑假忙死忙活兩個月沒回家都在做實驗,最後學長們**文了,沒他名字,提都沒提。
後來他學聰明了,直接找陳禮教授,以他的天賦和曾經做實驗的經驗,很快就在陳禮教授這邊掛上號,然後被收為學生。
武仞那會兒就是覺得,這倆小學弟小妹天賦這麼好,直接在老師門下學習,可以少走不少彎路。
畢竟,他老師那可是完全不會昧了學生的研究成果的。
但那會兒兩人還在讀高中,月考期中期末考,後來還有模考……天天都是考試,小喬和聞風能來實驗室的時間不多。
武仞試探了一下兩人的口風,他們倆都說等大學後再做拜師的打算。
他覺得這樣安排也好,畢竟真正能堅持下來搞研究的人的確不多。這不僅要看天賦,還得看心性。
‘學術圈’三個字聽起來光鮮亮麗,其實大部分人進來後都在坐冷板凳。
他們養家糊口自然沒問題,但想要成為學術等身的大師,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若是一開始就抱著要名留青史的念頭來的,那恐怕很快就會懷疑人生。因為,在現在這個大部分自然科學都被研究透徹了的時代,想要成為世界級頂尖科學家,那真的太難了。
所以,心性真的很重要。這也是武仞當時沒有熱情邀請兩人一定要拜師來實驗室學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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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依之對於師兄的考量一無所知。
在在兩位師兄思考的空蕩,她動作很快的把所有代碼、文件打包壓縮用郵件的形式發給在場其他人。然後,她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一直彎腰看的沈先生。
喬依之臉上的笑容青澀又真誠:“沈先生,您坐,多謝您的悉心指導,您看還有什麼要修改的嗎?”
這下不用武仞‘暖場’,沈先生直接說:“怎麼叫的這麼生疏,我今兒賣力表現這麼一波,還不夠你們叫我師兄啊?”
他也能看出來小姑娘跟旁邊那個男生關係好。
既然這樣,他覺得自己如果差彆待遇的話,倆人可能都不歡喜。於是就在誇喬依之的時候,帶上了李聞風。
不等喬依之和李聞風回應,他又說:“雖然說還沒拜師,老師也還沒來得及我們幾個師兄弟的群裡說,但我之前可是聽到你們叫小四為師兄的,到了我這兒,可不能厚此薄彼。”
喬依之:“……三師兄。”
李聞風也跟著稱呼了一聲,他上輩子跟這幾位師兄都挺熟,大家都在同一個領域搞研究,低頭不見抬頭見。
偶爾一起合作,偶爾又是競爭關係。
不說他跟師兄們關係好,至少他李聞風摸透了幾個師兄的性格,見人下菜,合作起來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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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師兄還是一段一段的看喬依之的代碼,李聞風則下巴微抬,給她做了一個口型:“很急?”
問的是喬依之是不是急著等實驗結果出來。
喬依之點點頭。
畢竟,他們實驗室這邊給遠墨學長交實驗結果分析交得早,那邊研究進展也能迅速推進。
實驗配合與分工協作,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
主要是,喬依之心裡有個很大膽的期待――萬一這個項目結果對治療精神疾病有所幫助呢?
就算相關療法沒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若是能緩解媽媽的精神狀態也是極好的。
喬依之覺得自己的猜測一般都挺準的,因為她的所有大膽的設想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基於現有科學依據的向上擴展。
如果陳教授在這裡,聽到喬依之的想法,恐怕會直接說:“你做出來的假設不能僅僅用普普通通的‘猜測’兩個字來衡量概括,得用‘設想’來形容。”
畢竟,大部分大家所熟知的‘設想’,要麼已經被事實驗證;要麼,就是在被事實驗證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