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昱自門後而出,長劍如虹,幾近無聲地削下了馮殿香那貼身隨從的腦袋。
“咚!”
碩大的頭顱落地,無頭的軀體頸項處鮮血噴湧而出,屍體沉重地撲在地上。
趙昱快步上前,將地上的馮殿香雙手反剪於身後。
李忂取下馮殿香的佩劍,拿起那根束縛他十數年的鐵鏈,將馮殿香縛了個結實,末了也給鐵鏈上了鎖,將鑰匙遞給趙昱。
趙昱遲疑,不曾伸手。
馮殿香是重要的人質,乾係到他們一眾人能否安全離開東嶽。說白了,他們能不能活著回去,權看能不能手握馮殿香。
李忂將鑰匙交給他,便是要將馮殿香交給他。
趙昱自來是決策者,若是往常,接過這把鑰匙無可厚非。但今時不同往日,李忂是長輩,素有“戰神”之稱,亦有統領三軍之才。
此番回大夏,自然是由李忂來帶領眾人,他作為晚輩,亦願聽從調遣。
“我已老邁不堪,且被困此地多年,早不如你們年輕人。”李忂看穿他的心思,豁達一笑:“回家還得是你來帶路。”
一山不容二虎,一軍亦不容有兩個統領,他與趙昱,總要有一個聽從指揮。
他將這把鑰匙交出去,便等同於告訴趙昱,他會聽從趙昱的指揮。他願意給年輕人機會,且也想借機看看他這女婿實力到底如何。
“是。”趙昱接過鑰匙,鄭重應下,俯身去扶地上的馮殿香。
李忂則將馮殿香的佩劍懸在了腰間,權作兵器。
“國公爺,主子,讓屬下來吧。”
子舒上前俯身。
趙昱扶起馮殿香,靠在子舒背上。
子舒背起馮殿香往外走。
趙昱跟了上去,手中長劍橫在馮殿香後脖頸處,回頭招呼李忂:“嶽父大人,走。”
李忂應了一聲,跟上去問他:“蘅兒安頓好了?”
“她候在城外,嶽父放心,我留了人手護她。”趙昱回道。
李忂稍稍放心:“嗯。”
看起來,趙昱做事很穩妥。
趙昱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他腳下,見他走路沒有妨礙,極快地收回了目光。
他需要判定李忂的體力,決定接下來的行動。
李忂步伐矯健,應當足以應對接下來的事。
三人帶著人事不省的馮殿香,才跨出屋子的門檻,守在門口的侍衛瞧清情形,不由驚呼。
“大將軍!”
幾人異口同聲,一隊十數人都朝趙昱幾人看過來。
這些人訓練有素,下一刻便都舉起手中的長槍,槍尖齊齊朝著趙昱等人。
當中,一個領頭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他個頭不高,臉上一圈絡腮胡,很彪悍的長相。
“李將軍,你這是何意?”
他看向李忂,滿目凶悍,張口詢問。
李忂再不是平如溫和平靜的模樣,
一雙虎目眈眈而視,氣勢奪人:“戴副將,一切如你所見。”
眼前這人,是馮殿香的副將,也是馮殿香的家將戴泉明。
那戴泉明倒是個聰明人,瞧見趙昱手裡的長劍在馮殿香脖頸上,當即換了一副嘴臉。
他笑著道:“李將軍,我們將軍平日待你不薄,你的衣食住行都由我們將軍親自安排,這麼多年,就算是沒有男女情意,怎麼著也有幾分同袍之誼吧。你……”
“莫要廢話。”趙昱漠然打斷戴泉明的話:“讓開。”
戴泉明見他神色冷厲,雙眸猶如利刃一般迫人,心知他不好說話,便還是向李忂道:“李將軍,你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放下馮將軍,你提什麼要求,我們都能商量……”
“讓開!”
李忂抽出腰間長劍,直指戴泉明,他身姿挺拔,神色肅然,殺意凜然,一代名將風範在此刻顯露無遺!
戴泉明眼中閃過凶光,但看到昏迷的馮殿香,到底投鼠忌器,還是平息了怒火道:“李忂,我勸你三思而後行。這裡是我東嶽東豐,你們想要逃離,須得長途跋涉才能回到大夏。你們有把握,這一路便能保證穩妥,萬無一失?你現在放下大將軍,交出你身邊這些同夥,大將軍定然會看在從前的情分上寬恕你。”
“少與我胡言。”李忂往前進了一步。
戴泉明等人齊齊被逼得退後一步。
“讓開。”趙昱手中微微使力,馮殿香後脖頸處頓時被割出一條細細的血線。
戴泉明看得臉色大變:“你彆亂來!”
他說著,連忙揮手招呼手下之人:“讓開!”
那一眾侍衛頓時將去路讓開了。
“去告訴馮皇後,待我等平安抵達大夏邊境,自然會放馮殿香回來。”趙昱盯著戴泉明,話鋒一轉:“若有閃失,必叫馮殿香陪葬。”
他言談舉止之間,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迫人氣度,壓得戴泉明抬不起頭來。
戴泉明盯著他看了又看:“敢問,閣下可是大夏的武安侯?”
之前,東嶽與大夏在邊關膠著三年。他聽過趙昱的名頭,本也想去疆場之上,與趙昱一決高下。
但是,馮皇後說什麼也不肯讓馮殿香去邊關——馮皇後的心思,但凡心腹之人,自然是知曉的。作為馮殿香的家將,馮殿香不去邊關,他自然也去不得。
不過,那時候東嶽國君身子還不像如今這樣孱弱,所以馮皇後的目的並不明顯。
如今,知道內情的,都已經在揣測著馮皇後想將馮殿香扶上女帝之位的事。
趙昱不理會他,隻招呼李忂:“嶽父,走。”
一行連同馮殿香四人,走到院中。
早有趙昱安排好的人,牽了馬來。
子舒將馮殿香擔在馬背上,跨上馬兒,回頭看趙昱。
趙昱將長劍收回劍鞘,與李忂各自上馬。
“駕!”
隨著一聲清叱,三匹馬兒一起奔了出去。
“快,你們幾個快給我跟上去,盯著他們的行蹤,但是不要激怒他們!”戴泉明見狀連忙吩咐手下。
四五個人出列,齊齊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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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去,都去!一定要保護好大將軍!”戴泉明連連揮手:“我去宮中稟報皇後娘娘。”
他說著快步往外奔走。
*
李蘅與趙昱的幾個手下,等在城外一處荒廢的宅子內。
這宅子也不知道荒廢多少年了,三間房倒了兩間,餘下一間屋頂也破了,搖搖欲墜,隨時可能倒塌。
李蘅站在殘破的院牆邊,朝外麵張望。
她已經站在這裡許久了,不見自家父親和趙昱回來,她心中難安。
雖然她與馮殿香不曾打過照麵,但從父親談及的關於馮殿香的事情來看,馮殿香其人著實不簡單。
父親和趙昱此舉是險中求勝,其中若有絲毫差池,隻怕結果不堪設想。
“夫人,您彆太憂心了。”趙昱的手下上前勸她:“侯爺做事,向來心中有把尺,不會出差錯的。”
“嗯。”李蘅點頭,她雙手用力互攥著:“你們收拾好東西,隨時準備動身。”
眼睜睜看著太陽爬上來,今日的時辰過得實在慢,難熬得很。
“是。”那人應了,招呼其餘幾人,將東西都整理好。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來了!”李蘅瞧見趙昱的馬兒跑在最前頭,自家父親和帶著馮殿香的子舒並轡而行,烏眸頓時亮了,招呼身後的人:“走!”
“是。”有人將韁繩遞給她:“夫人,您的馬兒。”
李蘅接過韁繩,牽著馬兒快步朝他們迎上去:“爹,趙昱。”
趙昱瞧她穿著利落的坦領窄袖衫,發髻隻是簡單地綰起,天然去雕飾,卻也依舊容光照人。
“蘅兒。”
他跳下馬來。
“爹,您怎麼樣?”李蘅走到趙昱身側,抬頭看馬上的李忂。
李忂笑道:“放心,你爹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眼下的他,重獲自由猶如煥發新生,滿麵紅光,整個人看起來仿佛年輕了有十歲。
“那咱們快走吧。”李蘅不由看趙昱:“你還下來做什麼?”
趙昱指了指掛在馬上的馮殿香:“她這樣懸著不妥,時間久了容易窒息而亡。且後麵有追兵,她得獨自乘一匹馬,否則一騎二人,影響行進速度。”
“哦。”李蘅也知事情緊迫,忙道:“快牽馬來。”
子舒也下了馬兒,幾人合力,將馮殿香綁在了馬上。
“這匹馬會跟著我們嗎?”李蘅有點擔心,不禁問了趙昱一句。
馮殿香現在是他們的保命符。萬一這馬兒馱著馮殿香跑了,可怎麼辦?
雖知道趙昱做事妥當,但她還是想問一問。
子舒笑道:“夫人不必擔心,這匹馬兒自然有屬下等輪流牽引,必不會叫它有任何閃失。”
李蘅這才放了心。
“走吧。”趙昱先扶李蘅上了馬兒,這才轉身也跨上馬,朝李忂道:“嶽父,我們動身。”
“走。”李忂見他處處以李蘅為先,照顧得也算周到體貼,心下甚是滿意。
“駕!”
一眾人策馬向西而行,揚起一片塵土。
東嶽國土本就不算大,要不然也不會屢屢進犯大夏。東豐作為東嶽的都城,比起大夏的上京來,小了近一半。
李蘅隨著趙昱等人,在馬上疾馳半日,在太陽落山之際,也便出了東嶽都城。
一行人都知行程緊迫,並沒有絲毫停下休息的意思,依然催著馬兒疾行。
李蘅雙手緊握著韁繩,目視前方。這個時候,雖然立了春,可冬日的餘威猶在,這樣在馬上疾馳,風還是吹得她臉頰生疼。
她咬牙忍著,此刻最為緊要,她不能拖大家的後腿。
趙昱不放心她,時不時便要看她一眼。見她抿著唇,不叫半分苦累,心中亦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