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道:“可能吧,先不管了,咱們先去鄒家,是從這個巷子進去?”
她看向春妍。
“應該就是。”春妍道:“奴婢走前麵,姑娘您跟著奴婢。”
“不礙事,一起走吧。”李蘅笑著和她並肩而行。
“姑娘,那不是長公主殿下嗎?”春妍一眼看到,帶著兩個婢女的劉雅箐從對麵來了。
“雅箐。”李蘅一瞧還真是,麵上不由見了笑,遠遠地招呼劉雅箐。
“蘅兒,你怎麼到
這裡來了?”劉雅箐看到李蘅,不由得一愣:“難道,你也聽說了大理寺正的美貌?我的好蘅兒,你終於開竅了,這可是個正經人,我宣布,我把他讓給你了。”
她說著上前來,熱情地握住李蘅的手,拉著她往前走:“我帶你去看。”
李蘅一直想不開,守著趙昱那麼個循規蹈矩的家夥,估摸著在床上都玩不出幾l個花樣來,有什麼意思?
她一直想勸李蘅找彆人。
但是,李蘅不願意,她也不好勉強。如今,李蘅都找到這裡來了,那肯定是有些想開了。
“雅箐,你在說什麼?”李蘅聽不懂了:“誰美貌?什麼讓給我?”
她一頭霧水地看劉雅箐,大略有些會過意來,劉雅箐來這裡,是為了一個美貌的男子?
“你不是來看大理寺正的?”劉雅箐停住步伐,轉身看她。
“不是啊。”李蘅搖頭,烏眸裡滿是迷惘:“我隻知道大理寺正是六品官員,其他的不知道。我看大理寺正做什麼?他很美貌?”
聽劉雅箐的意思,似乎是如此。
“對了,你不知道,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劉雅箐繼續拉著她的手,笑著道:“我聽人說,這一任的大理寺正是個青年才俊,相貌極盛,今日特意跑過來看。真的好看,你一定也會喜歡,那模樣不比你們家趙昱差,還有那個腰,就是你喜歡的那種。”
她抬手比劃,語氣特彆肯定。
作為最要好的朋友,她了解李蘅的喜好,畢竟每次李蘅點小倌兒都要選那腰又細看著又有勁兒的。
她都默默記下啦。
“你彆說得那麼玄乎。”李蘅被她逗得笑起來:“我來是有正事的。”
“什麼正事兒,你先隨我去看看,看看我有沒有哄你。”劉雅箐拖著她往前走。
那麼好看的小郎君,她必須和李蘅分享!
“不行,我得先去找一個人,把正事辦了,回頭再去看。”李蘅可沒忘了自己該乾什麼,她轉頭看春妍:“接下來怎麼走?”
玩歸玩,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的。如果事情不做完,就算是玩也玩不痛快。
劉雅箐見李蘅堅持,也沒有勉強:“我和你一起去。”
春妍停住步伐,定了定神,指著巷子前頭道:“姑娘,從這裡往前走,第三個路口往左拐彎。”
“那不就是大理寺正他們家的方向嗎?”劉雅箐兩隻手挽住李蘅手臂:“等會兒,咱們路過那邊,你正好看一下。”
她極力要讓李蘅看到“貌美的”大理寺正。
“好好好。”李蘅無奈:“等會要是路過,我們就去看。要是不路過,我就回頭來看,總行了吧?”
劉雅箐這樣誇讚,她也好奇,這大理寺正到底得長得多好看,才能讓劉雅箐這樣惦念?
“我跟你說,他不僅長得好看,還有骨氣。”劉雅箐隻能指周圍:“你看這地方,擠擠挨挨的全是破房子,連馬車都進不來,這麼一丁點地方不知道住了多少人
,要買東西到街上還得走一大段的路。他們家,更是地方又小,又不像樣子。就這,我花銀子請他出去吃飯他都不肯,給他買東西他也不要,還冷著臉對我凶呢。”
“你是長公主,他敢凶你?”李蘅將信將疑。
大理寺正是大理寺的官,隻要在朝中為官,誰不知道皇帝疼愛益陽長公主?這大理寺有這麼大的膽子嗎?敢得罪益陽長公主?
“我沒和她說我身份。”劉雅箐道:“老是拿身份壓著彆人,那有什麼意思?唉,你還彆說,他那個樣子,真就……嘖嘖,我臨走的時候,給他銀子,他也不要。”
她想起那張漂亮的臉,就心癢。她倒也不是非要做什麼,就是喜歡看好看的人,將好看的人養在身邊,看著心裡舒坦。
“聽你說起來,他應該是個有骨氣的人,人家在朝中做官做得好好的,要不然,你以後彆來煩人家了吧。”李蘅將她的話聽在耳中,步伐慢下來勸她:“玩樂歸玩樂,還是要分得清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的。”
聽劉雅箐說起來,這大理寺正應當是個正經人。她認為,既然人家不願意,劉雅箐就不該強求。
劉雅箐扭頭看她,麵上笑意消散:“你怎麼也像那些老古板的大臣一樣?你被趙昱傳染了?”
“怎麼會呢?你要是玩的話,最起碼要雙向的,要人家願意和你玩。南風館裡那麼多兒郎,你要多好看的沒有?”李蘅軟語勸她:“每個人的誌向不同,我聽你說起,他應該是個有誌向的人,咱們不能因為自己的玩樂,毀了彆人的前途。你不是常和我說,天底下兒郎多得是嗎?你又何必偏要這一個?”
她語調輕緩,說得通情達理。
“好吧。”劉雅箐應了她:“他不願意,我不會勉強的,我就是看看。”
李蘅說得挺有道理的,那她就彆做了毀人前途的事了吧,聽起來挺惡劣的。
她看著李蘅笑起來。
“你笑什麼?”李蘅聽她答應了,很是欣慰。
“我覺得,我好像是那個昏君,而你,就是昏君身邊的忠臣,這一番苦口婆心……”劉雅箐思量著如何形容,眼睛一亮道:“就好比趙昱和我皇……唔……”
她“兄”字還未說出口,便被李蘅一把掩住了唇:“彆胡說。”
劉雅箐和元宸帝是親兄妹,說什麼都成。她可不敢承認元宸帝是昏君。
“我不說了。”劉雅箐拉開她的手:“到了,春妍往哪邊走?”
“這裡。”春妍當先拐了彎,口中道:“他們說是一個小院子,還是用的籬笆院,從外麵就能看到裡麵。”
“是不是草房子?”劉雅箐一下激動起來,忙著上前去問春妍。
春妍點點頭:“是,長公主殿下怎麼知道?說是三間草房……”
“那就是大理寺正家啊。”劉雅箐扭頭看李蘅:“蘅兒,你還說你不是來看他的,你這不就是嗎?”
她說著一臉恍然大悟,壞笑起來,用肩撞了撞李蘅:“哦,我說你怎麼勸我
呢!跟我玩什麼心眼?你就說你想要,那我肯定讓給你啊。我跟你說,你隻要離開趙昱,嫁給誰我都無條件支持你。”
李蘅和她說不讓她打擾大理寺正,原來是李蘅自己看上了大理寺正。
“什麼?”李蘅哭笑不得:“你又開始滿口胡言了。我來找從前我爹手底下的副將,好問問他知不知道當初在邊關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春妍說的就是大理寺正的家。”劉雅箐不禁詢問:“那我問你,你找的人叫什麼?”
“鄒祥安。”李蘅回她。
“也姓鄒。”劉雅箐晃了晃他手臂,激動起來:“那大理寺正就姓鄒啊,叫‘鄒煥章’,你說的這個什麼鄒祥安不會是他的父親吧?我聽人說,他父親很不好,遊手好閒,喜歡酗酒。”
她其實平時是不關注這些事的。
但是今日第一眼看到鄒煥章,她驚為天人,轉頭便特意派人打聽了鄒煥章的情況。
“那應該就是了。”李蘅點頭。
她的人打聽來的,也是同樣的消息。
“那你就是要找他爹,他爹不在家,你去問問他吧?”劉雅箐很是興奮,她就想讓李蘅看看,鄒煥章長得到底有多好看。
“先去看看。”李蘅點頭。
兩人挽著手,很快便到了籬笆院門口。
李蘅掃了一眼,果然是很破舊,用來築籬笆的竹子已經很老舊了,有些上頭還長了葉子。大門也是竹子紮的,雖然關著,但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在外麵就能看到三間不高的草屋,門開著,看不到裡麵的情形。地方破舊,院子裡倒是收拾得很乾淨。
“有人在家嗎?”春妍朝裡麵問。
“他在裡麵的,我才從裡麵出來。”劉雅箐挽著李蘅的胳膊,伸長了脖子瞧。
李蘅眼看著門內。
片刻後,一抹清雋的身影出現在幾l人視線之中。那是個青年男子,穿著月白的圓領袍,還未走近,便能瞧出他一身的書卷氣。
“來了,來了。”劉雅箐激動地直晃李蘅的手臂。
“輕點。”李蘅伸手扒開她的手指。
劉雅箐掐得她手臂生疼。
“是不是弄疼你了?”劉雅箐反應過來,連忙給她揉著手臂:“我給你揉揉。”
她一邊給李蘅揉著手臂,一邊還不忘了看鄒煥章。
鄒煥章走近了,看到劉雅箐不由皺了皺眉頭:“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女子,今日兩次跑到他家中,他有些反感。拿他當什麼了?
“啊……不是……”劉雅箐搖了搖李蘅的手臂:“我是陪我朋友來的,她找你爹。”
鄒煥章皺眉看向李蘅,這一看便怔住了。
眼前的女子容貌穠豔稠麗,鴉青色鬢發如雲,烏眸水潤,眼周一圈淡淡的粉天然含情,紅潤的唇瓣勾起淡淡的笑。盛極的容顏,比起盛放的牡丹也毫不遜色。
“請問,鄒祥安和你是……”李蘅含笑,注視著眼前
的青年。
鄒煥章確實如同劉雅箐所言,容貌比趙昱也不差多少。隻是趙昱行伍出身,又少言寡語,天生便有幾l分端肅在身上,讓人不敢親近。
而鄒煥章麵貌更溫和,斯文白淨,溫文爾雅,一看便知是讀書人出身,不是做官的,也是個文人。
再看腰肢……確實挺細的,有沒有勁兒不大看得出來。
她看慣了趙昱的臉,即使鄒煥章生得極為出色,她也沒有絲毫的失態,反而不著痕跡地將人上下仔細看了一遍。
“正是家父。”鄒煥章回神,羞赧地紅了臉,打開了竹門:“姑娘請進。”
他說著轉身,在前麵引路。
李蘅和劉雅箐挽著手跟了上去。
劉雅箐拚命搖李蘅的手臂,小聲問他:“是不是?是不是很好看?你說是不是?”
她急需李蘅的認同。
“姑娘,請。”鄒煥章走到門邊,又回頭抬手相邀。
劉雅箐見鄒煥章回頭,立刻安靜下來,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
鄒煥章跨進屋子裡去了。
李蘅才小聲和她道:“確實長得不錯。”
“我就說吧。”劉雅箐心滿意足,又有些失望:“他對你的態度,對我截然不同。對我就是說不出的生疏,對你……倒是沒有生疏的感覺。”
李蘅笑了一聲:“你又胡說了,快點進去吧。”
她看過鄒煥章之後也就算了。她一門心思都在調查爹的下落這件事上,根本無暇分心。就算是沒有彆的事,她也不至於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對人家動心又或是有什麼想法啊。
“二位姑娘請坐。”鄒煥章端了兩盞茶,放在桌上:“寒舍簡陋,二位姑娘將就吃口茶吧。”
他目光再次落在李蘅身上。
女兒家膚色白皙清透,整個人好像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暈,這簡陋的屋子因為她的到來,好似比平日都亮堂了幾l分。
“多謝。”李蘅在桌邊坐下,端起茶盞吃了一口。
劉雅箐卻是沒有動那茶水的。
“不知姑娘身份?找家父有何事?”鄒煥章注視著李蘅,開口詢問。
這姑娘衣著光鮮,頭上的金發釵和手腕上的金手鐲都價值不菲,瞧著便知非富即貴,竟不嫌棄他倒的茶水。她很不一般。
“鄒郎君,我是梁國公的女兒,我叫李蘅。”李蘅起身,和他說起自己來這一趟的目的:“我來尋令尊,是有些事想問他老人家。”
“李姑娘叫我煥章便好。”鄒煥章有些為難道:“家父年輕時,確實是梁國公的部下。但從戰場上回來之後,家父性情大變,每日酗酒,人愈發的古怪,隻怕李姑娘問不出什麼來……”
他低頭垂下眸子,有些過意不去。他爹確實性子很古怪。有時候連他都不理,李蘅算是陌生人了,隻怕更問不出什麼來。
“沒關係,我試一試,不行便罷了。”李蘅擺擺手:“不知令尊人現在在何處?”
都說鄒
祥安不好相處,她想先見到鄒祥安再說,總不能現在就放棄吧?
“這個……”鄒煥章更羞愧了:“他出去吃酒了,估摸著要到天黑才會回來,他每日出去的地方不定,我也尋不著他……”
李蘅看出他的過意不去來:“沒關係,要是不打擾的話,我可以在這裡等。”
來都來了,總要見一見鄒祥安。
“不打擾的。”鄒煥章招呼她:“請你坐下等。”
*
夕陽西下,金色的陽光將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投在地上。
趙昱出了吏部衙門,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活動了一下手腳。
“侯爺,咱們查到了鄒祥安那條線,侯夫人不知怎麼得了消息,今兒個自己過去了。”子舒上前稟報。
“她在鄒祥安家中?”趙昱微微擰眉,轉頭詢問。
“現在應當還在,因為鄒祥安出門未歸,且每日都是天黑才回家。侯夫人去了肯定會等到他回家見了麵才會離開。”子舒分析道。
“牽馬來,去看看。”趙昱皺眉吩咐。
“主子,您早上說得太早了,咱們是走路過來的……”子舒為難:“要不然,屬下回去牽馬來?”
“不必了,走過去。”趙昱當先而行。
待他走到鄒家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巷道上黑漆漆的一片,頭頂星子也沒有幾l個,隻有前後左右的人家有一點點燭火。
主仆二人站在門口的身影完全淹沒在黑暗之中。
“我還以為是來讓我兒子……去入贅的……”鄒祥安揮手驅趕,話音裡帶著醉意:“什麼梁國公府,不認得,快走快走……要做親,讓我兒子去做贅婿可以,要問彆的趕緊走走走……”
李蘅被趕著連連後退:“鄒伯伯,你……”
“滾!”鄒祥安暴怒:“我刀呢……”
鄒煥章連忙攔著她,朝李蘅道:“我爹吃醉了,李姑娘對不住,你們快走吧。”
“走。”
劉雅箐拉著李蘅往外走。
李蘅有點失望,但瞧鄒祥安這情形,也問不出什麼來,罷了,改日清早來吧,趁著鄒祥安清醒的時候再問。
“我說得沒錯吧?鄒煥章是不是長得很好看?”劉雅箐拉著李蘅出了院門,口中詢問:“比趙昱如何?”
趙昱正要上前去和李蘅說話,聞言頓住了步伐。
“是好看,不比趙昱差,並且人家還溫和,性子好。”李蘅回了一句,又道:“好黑啊,走慢一點。”
趙昱手捏得“哢”響了一聲。
“蘅兒,他爹還說要讓他去給你做贅婿,我看她對你也挺有意思的,我看你們挺般配。不如踹了趙昱,讓鄒煥章去你家入贅,你意下如何?”劉雅箐興致勃勃地打趣李蘅。
趙昱雙拳緊握,跟了上去。
“樣貌和品性好,也不是不行。我以前還真沒想過可以召贅婿上門,這樣還不耽誤我照顧祖母和傳甲,也不用受婆母的氣,豈不是完美
?”李蘅嗓音輕軟,含著笑意:“就是趙昱不肯和離,有點麻煩。”
她倒不是看上鄒煥章了,而是想到了另一種可行性。就留在梁國公府,有人和她一起承擔事情,不需要忍氣吞聲,很不錯。
“這有什麼麻煩的?”劉雅箐出主意:“你先給他戴個綠帽子,我不信他能忍……”
兩人說著大笑起來。
趙昱猛地停住步伐,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侯爺,您去何處?”子舒險些撞在他身上,連忙讓了一步小聲詢問。
趙昱一言不發往前走了一段,忽地躍上了牆頭。
子舒明白過來,侯爺這是要抄近路回武安……不對,看方向是回梁國公府?
李蘅對趙昱來過之事一無所知,和劉雅箐一道在集市上用了宵夜,才回了梁國公府。
進屋子放下手裡的東西,正要招呼春妍打熱水進來沐浴,床幔忽然動了。
她吃了一驚,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接著便驚訝地睜大了烏眸:“趙昱?你怎麼在我這?”
好奇怪,趙昱臉色好差,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誰招惹他了?
趙昱隻穿著寢衣,眼尾殷紅,抿著唇一言不發,走上前去俯身一把抱起她,順帶熄了蠟燭。
“趙昱,你乾什麼?”李蘅踢著腳掙紮:“我還沒沐浴!”
這人不是一直都不肯嗎?今日發什麼瘋,這麼突然就想要?她很肯定趙昱想要,趙昱方才看她的眼神,她太熟悉了。
趙昱不說話。
黑暗之中,他將人放在了床上,長腿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