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王金發, 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他消瘦了許多，不過精神狀態看著卻挺不錯的。
白珍珍看著打扮精致時髦的王金發, 臉上的神情有些微妙。
麵前的男人已經和白珍珍頭一次見他的時候不一樣了, 他留了長頭發, 又化了妝, 塗了指甲油, 穿了一件緊身的白色背心, 下半身是一條低腰緊身喇叭褲, 腳上是一雙細跟涼鞋，露在外麵的腳指甲上塗抹著大紅色的指甲油。
這人真是從頭精致到了腳指頭，見到白珍珍的時候, 伸手想要抱她, 但白珍珍將手術刀掏了出來，看到拿著手術刀的白珍珍，王金發瞬間想起了被那個被通了三十六刀卻還沒死的司機，然後默默地退到一邊兒去了。
“白小姐，我今天是送娜娜和在小寶的遺體過來的。”
王金發清了清嗓子, 將自己的來意說了出來。
案子已經結束了，王金鳳都被王金發接回去養著了，兩個受害人的屍體自然也可以火化了。
王金發將二人的遺體領出來後, 就送到了白珍珍工作的殯儀館來。
“白小姐, 你還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嗎？我希望由你為娜娜和小寶整理儀容。”
說著話的時候, 王金發的臉上露出了極其溫柔的神情：“白小姐，我隻相信你，我希望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們能恢複成最好的模樣。”
白珍珍：“……我儘量。”
不管是喬安娜還是小寶的屍體, 都比較難處理，白珍珍也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將他們完美恢複成身前的模樣，隻能儘力為之。
她沒有和王金發多聊什麼，很快就去忙活了。
王金發看著白珍珍離去的背影，輕笑一聲，扭著腰離開了，若是不看他的正臉，他那樣子還有那麼點搖曳生姿的意味。
陳小生從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直接跟王金發麵對麵碰上，瞧著朝著自己拋了個媚眼的王金發，陳小生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不要過來啊！！！
他閃電般地回了辦公室，砰的一聲將房門給關上了。
王金發：“……”
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銀鈴般的笑聲透過薄薄的門板，霸道地傳入了陳小生的耳朵。
陳小生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胖乎乎的身體控製不住顫抖了起來。
這個王金發是有毛病嗎？一個大老爺們兒笑什麼笑？好咯咯咯地笑，他變態啊他。
陳小生不敢出去了，一直到門外的動靜徹底消失，他才顫顫巍巍地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走廊裡安安靜靜的，王金發早就不見了蹤跡，陳小生這才鬆了一口氣茫，然後忙不迭地去了遺體處理間。
白珍珍已經換好衣服，正在打量喬安娜的屍體，考慮著從什麼地方下手。
陳小生很快也消毒換好衣服，來到了白珍珍的身邊。
白珍珍抬頭看了陳小生一眼：“小生，怎麼現在才過來？”
陳小生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碰見王金發了，我被他嚇到，不敢出來……”
他將剛剛的情況告訴了白珍珍，哭唧唧地開口：“師父，那個王金發是不是有病？”
是的，沒錯，現在的陳小生是白珍珍的徒弟，喝過拜師茶的那種徒弟。
一切還要從愚穀村說起。
那次兩人從愚穀村回來之後，陳小生前腳將白珍珍送進家門，後腳就噗通一下跪在了白珍珍的麵前，求她收自己為徒。
白珍珍：“……”
她對陳小生的這番操作無語至極，果斷地拒絕了他。
“我們師門傳女不傳男，你性彆不合適，我不能收你為徒。”
開什麼玩笑，她自己都有點摸不清楚她這能力從哪兒來的，一切都靠她自學成才，摸索著往前，她收徒弟？那不扯麼？
陳小生被拒絕了之後，卻仍舊不死心，三天之後，她在殯儀館見到了陳小生，這家夥不知道怎麼打通了裘國華的關係，死乞白賴地進了殯儀館，成了白珍珍的助手。
“白小姐，我想好了，我學不了你抓鬼的手藝，但是我能跟你學給屍體化妝的手藝，四舍五入，你還能當我師父。”
這種迂回戰術被他玩兒得明明白白的，反正陳小生就跟賴上白珍珍似的，一定要當她的徒弟。
白珍珍對此不置可否。
即便是在香江，入殮師這個行業的人依舊不是太多，能多一個人也是好的，不過陳小生這家夥的膽子不是太大，估計連實習期都過不了，就會徹底放棄了。
畢竟當入殮師可不是每天坐辦公室就成的，需要麵對的可是各色各樣的屍體。
她並不覺得陳小生能堅持下來。
然而出乎白珍珍預料的是，陳小生居然還真就堅持下來了。
“白小姐，如果我堅持下來了，你就要當我師父，教我給遺體化妝。”
入殮師行業能多一個人也是好的，白珍珍沒有拒絕陳小生。
接下來那半個月的時間，每次殯儀館送屍體過來，白珍珍都會帶陳小生去看，哪怕不是由她負責化妝的屍體，也會帶著陳小生去跟前瞧。
跳樓的碎屍，淹死之後產生巨人觀的遺體，車禍被碾成碎塊的屍體，被大火燒成焦炭的屍體……
也不知道陳小生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在他實習的這半個月的時間裡，送到殯儀館來的基本都是因為各種各樣意外死去的屍體，很少有正常的屍體被送來。
一開始見到那些屍體的時候，陳小生眼皮一翻直接就暈過去了，掐人中掐醒了之後，他再看一眼屍體，又暈了過去。
不過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能被鍛煉出來的，陳小生死咬著牙關，拚著一口氣，怎麼都不肯放棄。
他渡過實習期之後，滿臉期待地看向了白珍珍：“白小姐，我能拜你為師了嗎？”
拜白珍珍為師成了陳小生的執念，反正一計不成再生一計，玄學方麵他沒辦法，那就從遺體化妝入手，反正他就是要當白珍珍的徒弟。
對方的誠意滿滿，一個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為了拜師做到這一步，也是很有毅力了。
白珍珍倒是不好繼續拒絕下去了，她點頭答應了下來：“很好，我可以教你遺體化妝的技術，不過拜師就不必了……”
然而陳小生這家夥對拜師的執念非同一般，白珍珍說她可以當他的老師，但陳小生就是不同意，硬是在殯儀館搞了一場拜師宴，讓殯儀館所有的工作人員見證。
而他則跪在白珍珍麵前，規規矩矩地給她磕了三個響頭，又恭恭敬敬端了一杯茶遞了過去。
“師父，喝茶。”
要知道當人老師和當人師父是完全不同，香江人很守舊，陳小生這麼鄭重其事地拜師，真就將白珍珍當成了長輩一樣尊重。
他的誠意確實很足，白珍珍到底還是喝了他的敬師茶。
自那之後，陳小生就改了口，一直喊白珍珍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