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之前在你老家的時候,明明是很輕鬆的,我看那個時候,你也沒有把我當老板的樣子。”
“怎麼?”
“一回到辦公室,就又恢複秘書的身份了?”
何苗哪能想到,韓靖是因為這種小事在生氣,連忙解釋:“韓總彆誤會,公是公,私是私,在公司,我當然應該以秘書的身份要求自己了。”
“那,在你家的時候,你是以什麼身份在和我相處?”
不知為何,韓靖今天的問題是格外的多,一個接著一個的,何苗的思路徹底被他打亂了。
隻剩下跟著他的思路走的一種應對方式。
“還能是什麼身份?當然是朋友了。”
“當然了,老板就是老板,我這個小秘書也不至於想和老板攀交情,要貼著你當朋友。不過,那畢竟是我家,是我的地盤,我總不能還對你低三下四的吧。”
“再說,也不是我邀請你的,是你自己非要來的,主動上門的,我當然也會有點怨氣,也不會對你這麼尊敬了。”
“所以,你我的關係,就從老板和秘書,下降到了朋友一級,我對朋友,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沒那麼多計較,但是,回到了公司,那樣的方式自然是不行了。”
“為什麼不行?”
“這……”
韓靖的表情還是那麼的冷淡,這讓何苗根本分辨不清他這個反問之中的含義。
看她一臉癡呆相,韓靖都無奈了。
沒辦法了,隻能把話再挑明白些了。
“沒聽懂?”
“何苗啊何苗,我不記得你是頭腦這麼不好使的人呐,怎麼連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明白了,以後,怎麼給我做秘書?”
何苗:持續懵逼中……
“我的意思是說,你在公司也一樣可以用在你家時候的方式和我相處,不要總是把自己當成是女秘書。”
“也不要總是把我當成老板,可以嗎?”
一向強勢,聽不進去彆人勸說的韓老板,竟然用了詢問的語氣!
何苗一時,是又興奮,又懷疑,直到她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兩人的視線正好撞到一起。
韓靖本來想躲,沒錯,他應該是想避開的,他完全沒有想到,何苗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抬起頭,但是,初時的錯亂之後,韓靖還是維持住了形象。
也沒有錯過何苗的眼神。
既然,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地步,而眼神又是對到了一起,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還有需要明確表達的?
這不是都擺在眼前嗎?
是啊!
有這種眼神就足夠了,一切,儘在不言中……
難道,韓老板對她也……
何苗不敢想下去,然而,事實擺在麵前,又容不得她繼續逃避,她不懂,為什麼之前機會那麼多,韓靖都不曾把心裡的話說明白,到了今天,卻突然毫無預兆的說起這樣的話,一點準備都不給人家留。
何苗完全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她都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如何反應了。
長久的女秘書身份,束縛著何苗。
讓她很難從秘書的身份跳脫出來,重新思考她和韓靖的關係,究竟該如何定位。
這一個又一個的,相連接的格子間,這透明的幕牆,這些辦公桌椅還有那些沒完沒了的公務,都在強化這種身份認同。
一個是老板,一個是秘書,要明確身份。
這是魔咒,也是魔法,唯一的,魔咒失效的時候,大約就是在何苗老家的那一段時間。
隻有那個時候,在小橋流水和嫋嫋炊煙的情境之下,曾經的束縛都漸漸消失不見。
不管是老板還是秘書,全都可以輕鬆的麵對彼此。
何苗很尷尬,而韓靖,又何嘗不是如此?
彆看他現在仍然一臉嚴肅,好像冰山樣,但其實,也是咬舌頭的心都有。
他這是在做什麼?
剛才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無數的回憶,一窩蜂的往腦袋裡湧進來,韓靖一直喊停,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其實,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
那一次的江南之行,隻是讓韓靖收獲了短暫的輕鬆美好,在秀麗的山水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改變著。
然而,等到回到了首都,一切又都恢複了原樣。
韓靖仍然是忙碌的老板,而何苗呢?
也依然是儘職儘責的秘書。
一切都沒有改變,回到了正軌,然而,韓靖卻渾身不自在,就連他自己都說不清,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是希望一切都沒有改變?還是有所改變?
很長時間裡,韓靖內心都有那麼一個疑惑,隱隱之中,他似乎可以觸摸到答案,然而,最終他還是沒能踏出那一步。
而今天,一切似乎來到了某個臨界點,何苗小小的試探,像膽小的小蝸牛一般,稍稍和他抵觸便立刻縮回到了殼子裡。
那種小心翼翼,那種戰戰兢兢,韓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一句話,兩句話,就好像是冰刀一樣,刺了出去!
也不管那刀,帶著多大的寒氣,也不管那刀鋒,有多麼的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