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蘊回到自己院子裡,衛道婆早就等候多時,見她回來,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水,起身衝她行禮。
“衛坤道請坐。”溫明蘊點點頭,指著對麵的椅子讓她坐。
衛道婆衝她笑了笑,才坐下來,卻並不像之前那樣坐實,而是隻沾了半邊屁股。
兩人的互動明顯和之前在老夫人院子裡天差地彆,如今溫明蘊為尊,而衛道婆反而十分拘謹,像是等著她發話一樣。
“衛坤道今日與祖母說了什麼?”溫明蘊喝下半盞茶,才輕聲開口詢問。
衛道婆連忙回道:“一切都按照三姑娘的意思來的,老身對老夫人說,姑娘如今有些衰弱過頭,得去外麵莊子上避一避,等身體好些了再回來,否則隻怕好運變黴運。而且那莊子最好是依山傍水,幽靜舒適,適合病人養身體。”
溫明蘊的嘴角輕輕揚起,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老夫人恐怕打死都不敢相信,她一直倚重的衛道婆,竟然是溫明蘊的人。
溫明蘊胎穿到古代,從一出生就遭遇大出血難產,差點直接嗝屁了,那些瑪麗蘇白日夢徹底粉碎。
她變得相當現實。
在這個禮教森嚴科技落後的古代,想要活得好,其實比現代難多了。
一點小病症都能要了人的命,更何況她還是溫家第三個姑娘,老夫人這個大長輩看她是相當不順眼,一旦對她動了冷漠的殺心,她絕對死得悄無聲息還死無對證。
老太爺就是前車之鑒,老夫人心狠手辣又智謀不低,這種人是最棘手的。
為了預防自己夭折,溫明蘊從小就費儘心機。
反正古代也出不了院門,她縮在自己院子裡,天天儘想著怎麼提高生活質量。
既然老夫人已經成了不穩定因素,而她又乾不掉這老太太,就隻能想辦法控製她。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從老夫人的弱點著手。
衛道婆當時初出茅廬,正想打入貴婦圈,也來過溫家幾次,隻是衛道婆手段不行,算得並不準,溫明蘊找到機會與她裡應外合,才幫助衛道婆站住腳。
“衛坤道辛苦了。”溫明蘊滿意地點頭,略微抬抬手,紅楓立刻遞上荷包。
“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老身應該做的。三姑娘為了老身勞心勞力,應當是我孝敬您才是。”衛道婆連忙擺手推拒,根本不敢拿。
溫明蘊強硬地塞進她的手裡:“一碼歸一碼。況且我也沒幫坤道什麼忙,一切都是你依靠自己的本事吃飯。”
衛道婆不敢再推拒,將荷包塞進了衣袖裡,不用打開她都能摸出來,裡麵定是大麵值的銀票。
這位溫家三姑娘不僅人聰明,出手還相當大方。
衛道婆對她是真心臣服,絲毫歪心思不敢有,畢竟能把老夫人那種老怪物哄騙得團團轉,溫三的本事絕對不止一星半點。
“三姑娘,程國公府的世子妃前幾日請我過去,想給她的侄兒找續弦,還拿來了她侄兒的生辰八字,讓我算一算哪家的姑娘與他相配。”衛道婆搓著手,試探地提起。
溫明蘊挑眉:“你又不是媒婆,她明顯找錯人了。”
衛道婆立刻點頭,出言附和:“我也是這麼說的,但是程世子夫人著實熱情,老身實在推脫不過。想讓三姑娘給我出個主意,程世子夫人究竟是何用意?”
溫明蘊嗤笑一聲,說什麼太過熱情,推辭不得,還不是程家人給的銀子太多了,衛道婆見錢眼開。
不過若是這個道婆剛正不阿,她當初也沒法賄賂成功,讓衛道婆轉過頭去騙老夫人。
“程世子夫人口中的侄兒,應該不是娘家侄兒吧,而是程國公府的大房,程亭鈺。是嗎?”溫明蘊開口詢問。
衛道婆點頭:“正是那位大爺。他前頭的妻子難產沒了,留下一個嫡子,今年已經十四歲了,聽說頑劣得很,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大爺之前一直未續娶,如今見兒子大了,哪怕繼母進門也不會影響到兒子,所以就想再娶。還說要性格溫和的姑娘,為了以後家和萬事興——”
溫明蘊打斷她:“這是程亭鈺親口說的?”
“不是,都是程世子夫人轉述的,哪怕我是修士,也無法和程大爺打交道。”
“程世子夫人在撒謊。這世子之位原本是程亭鈺父親的,隻是沒熬過老國公,先死了。老國公原本屬意程亭鈺,畢竟長房長孫,不過後來二房強勢搶了過來。程家到現在還沒分家,兩房同個屋簷住著,能安生才怪。老國公一日不閉眼讓位,程家二房便一日不安心,這些年鬨得笑話可不少。”
“分明是雞飛狗跳的死對頭,怎麼可能好心給侄兒找續弦?一看就是要使壞。”
溫明蘊對望京各大世家的後宅關係,都有所了解。
哪怕她堅定不想嫁人的心,可形勢比人強,就怕萬一。
她永遠會提前給自己準備退路,一旦她哪怕裝病也躲不過,那麼就得實行pnB,找個她眼中穩妥的人嫁了。
所以她把望京各大世家都摸透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程家水深得很,我勸你不要淌這趟渾水,免得有命拿錢沒命花。”溫明蘊語氣嚴肅,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倒不是她爛好心,而是這些年與衛道婆合作十分愉快,如果衛道婆遭殃了,那她還得重新找人去糊弄老夫人,麻煩得很。
衛道婆瞬間失落,不過依然不肯放棄,肉眼可見的不甘心。
“三姑娘,應該不至於這麼嚴重吧。依你所言,程家兩方相爭,可世子之位還是落到了二房,我幫了世子妃,也是錦上添花的事情,怎麼會危及到性命?隻是說門親事而已,又不是做什麼喪儘天良的壞事。”
溫明蘊抬眼瞧了瞧她,繼續道:“半個月前,程世子夫人的遠房侄女被接進國公府小住。如果不出意外,你下次再去國公府,世子妃就要給出女方的生辰八字,讓你測算她與程亭鈺的姻緣。”
衛道婆的眼睛徒然瞪大了,滿臉震驚。
她去程國公府的時候,的確偶遇過那位表小姐,隻是程世子夫人隻字未提,她也不曾往上麵聯想。